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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7章(1 / 2)

打脸

关素衣联合关父,好不容易劝阻了欲在朝上直斥徐广志倒行逆施的关老爷子,这才出门告辞。

「徐广志奸佞小人,偏又爱伪装君子,父亲您日后定要对他多加防备。此次举荐不成,他恐会使些手段。」临上车前,关素衣一再提醒。上辈子祖父文名被毁,父亲入仕无望,其中不乏徐广志的手段。二人毕竟是儒学巨擘,无论才德还是能力都压他一头,他自是万分忌惮,恨不能将关家置之死地。若非紧要关头她嫁入侯府得了庇护,关家早已被他整治的家破人亡了。

故此,她才会对侯府感恩戴德、尽心竭力,最终却也惨淡收场。往事已矣,今生重来,她总得把所有隐患一一掐灭。似徐广志那般空有才华却无德行之辈,还是不要出入朝堂祸害百姓为好。

关父点头称是,温声叮嘱,「徐广志之事我心中已有章程,断不会被他利用,更不会为人构陷。你只管安安心心过你的日子,无需为不相干的人烦忧。陛下英明神武、克己奉公,叶婕妤虽是他的宠妃,却绝没有为了宠妃掌掴重臣脸面的道理。待来日时机成熟,我必让叶家明白招惹关家是何后果。」

「劳烦父亲时时为我挂怀,女儿不孝。」关素衣目中微泛泪光,强笑道,「祖父秉性耿直,不通俗务,不懂人情世故,在朝堂上难免得罪同僚,还望父亲多多为他周全。」

见女儿竟把老爷子当成孩童一般对待,关父不免莞尔,「好,我省得。咱家的小衣衣也长大了,知道照顾祖父和父亲,来日定是位不可多得的贤妻良母。」忆起赵陆离的不着调,他忽然冷了面色,嘆道,「若是没有赐婚圣旨,我绝不会让你嫁入赵府,不过也罢,有我和你祖父一日,赵家人就不能欺你半分,嬉笑怒骂、率性而为,往日里你是怎么过的今后还怎么过,无需畏首畏尾、瞻前顾后。」

「嗯,我也省得。」关素衣这才绽开一抹真心笑容。最了解她,最维护她的,始终只有家人。

那一头,父女二人依依不舍地辞别,这边厢,圣元帝已回到未央宫,正在偌大书库里翻捡。

「陛下想看什么书,只管报上名来,奴才脑子里都记着呢,很快就能找到。」白福围着皇上打转,因插不上手,颇有些心绪不安。

圣元帝虽喜爱读书,却因出身行伍,并未养成良好的习惯,平日里看完一本丢开一本,没几天就把一箱书全折腾光,索性登基后提了白福当大内总管,皇家书库才建造得有模有样,没把人文遗宝糟蹋去。

「朕想找几本法家典籍,若有那孤本、绝本、名家手抄本,只管挑出来。」

「喏,奴才这就去找。」白福在成堆的书箱里搜寻,不过片刻功夫就挑出十几本,用丝绸包裹着放在御案上。别看这些书已老旧发黄,有的还是籐编竹简,极其古早,真要论起价值,比那东海的明珠,西域的宝马还珍贵。

圣元帝细细检查一番,确定没有过多瑕疵与损毁,这才满意颔首,「再去拿一个好点的紫檀木盒子装起来,送去镇北侯府……」

送去镇北侯府?难道皇上与赵侯爷和解了不成?白福正暗自揣测,又听皇上改了主意,「等等,送去镇西侯府。」

一个小侍卫,哪能拥有如此珍贵的典籍,直接送到夫人手里免不了惹她疑窦。罢,还得借秦凌云的名号一用。思及此,圣元帝手书一封,交代镇西侯转赠典籍,莫要洩露自己身份,而后用信封装好,滴上火漆。恰在此时,殿外传来叶婕妤求见的消息,他愉悦的容色瞬间冷沉,摆手道,「宣她进来。」

叶蓁手里提着一个食盒,婀娜多姿地走进来,屈膝道,「前些日子臣妾去南苑竹海里挖了许多春笋,用刚长成的小母鸡和晒了一季的香菇兑入陶罐清炖,小半天才得了一盅浓汤,特送来给陛下嚐嚐。」边说边走到御案边,卸了食盒,开了盖子,将热腾腾的汤碗取出。

浓郁的香气瞬间在大殿内瀰漫,惹得白福等人口舌生津,目露垂涎。叶蓁心下得意,继续道,「想当年陛下在江州养伤,因余毒未清骨头疼痛,总没有胃口,最爱的便是这碗春笋鸡汤,连喝半月还不觉得腻,却把咱家的小母鸡都祸害光了。」

似觉得往事有趣,她掩嘴轻笑,顾盼之间神采奕奕,容光逼人。

白福几个直嘆满宫里唯叶婕妤相貌绝俗又与陛下共过苦难,难怪最得宠,抬头偷觑却发觉陛下神情冷漠,目光幽深,非但没有沉溺之态,反倒透出几分危险的审视之意。莫非前些日子窥视帝踪的罪过还没忘记?

叶婕妤并不知道自己买通御前内侍的行径已然暴露,却还是看出皇上心情不佳,于是放下汤碗柔声询问,「陛下您怎么了?可是政务繁忙累着了?快喝些汤补补,然后趁早歇息。正所谓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,您若累坏了身子,江山社稷怎么办,满朝文武怎么办,天下黎民怎么办?臣妾,臣妾又该怎么办?若是没有您护着,臣妾早就死了。」话落目中已盈满泪光,显得孱弱而又可怜。

若换成平时,圣元帝早就好声好气地安慰,现在却无端有些反感。他已经知道,看似柔弱的叶蓁,实则骨子里极其强硬,要手段有手段,要心机有心机,连太后和诸妃都不是她的对手,哪还是当年那温婉纯善的小家碧玉。

没有自己护着她早就死了?这却是个笑话。思及此,圣元帝果真笑了出来,徐徐道,「听说叶家欲把你堂妹送入镇北侯府为妾,你今日大张旗鼓地为她添妆,送了不少贵重东西?」

叶蓁泪珠一凝,迟疑道,「是啊,叶繁最喜两个孩子,可说是从小看着他们长大,日后入了侯府还能替臣妾尽些心力。臣妾感念她照管之恩,这才厚赏。陛下特意提起此事,可有什么不妥?」

「镇北侯的婚事乃朕亲赐,镇北侯夫人的诰命乃朕亲封。」圣元帝慢慢搅动汤勺,言道,「朕前脚促成良缘,叶家后脚就逼迫镇北侯纳妾,你又大张旗鼓为一个妾室做脸,掌掴镇北侯夫人,掌掴帝师府,亦掌掴朕之脸面。你是不是对朕有什么不满?」

他语气并不严苛,甚至有些漫不经心,叶蓁却从中感知到了刀剑相逼的锋利。放眼大魏,谁敢对圣意不满,岂不是寿星公上吊——活得不耐烦了?然而细细一想,她之前的所作所为明里是为叶繁做脸,暗里何尝未有折辱关家之意?

然而她却忘了最紧要的一点,关家是陛下一手捧上去的,他们的脸面就是儒家的脸面、国学的脸面,更是陛下的脸面,他们与陛下才是一条船上的人,而叶家,不过沾一点外戚的边罢了。

刚思及此,叶蓁又听皇上说道,「前朝有内闱之乱,外戚之祸,其害之甚犹如兵灾。朕知恩图报还你一生无忧,你也该谨守本分、安常履顺。看看你现在都做了什么?假公济私、欺压贤臣,折辱命妇,插手朝事,便是有再多恩情也不够你消磨。朕本不想与你多说,然你既提起旧情,朕也少不得点醒一二,却也只这一次,断没有下回。你且好自为之吧。」

听到这里,叶蓁已是汗出如浆,单衣湿透,噗通一声跪下,哀告道,「臣妾一时糊涂,求陛下恕罪!臣妾忘不了两个孩子,忘不了侯爷,更忘不了曾经的阖家欢乐,见他另娶她人,竟被嫉妒冲昏头脑,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。臣妾绝不敢对陛下有任何不满,更不敢纵容家人为祸朝堂,臣妾知错了,求陛下看在臣妾也是个可怜人的份上饶我一回吧,呜呜呜……」话落已语不成声,痛哭流涕。

叶蓁果然忘不了赵陆离,忘不了两个孩子?果然是因为嫉妒才会大张旗鼓地给叶繁做脸?圣元帝心道未必,却也懒得深究,只因这些事与他毫无关係。但叶蓁若是因此而害了他极其欣赏,甚至引为知己的女子;损了他与帝师、太常的君臣情谊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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