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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0章(1 / 2)

顺服

内侍们挨个儿搜查一番,禀明道,「回娘娘,这些人均是女子,没有男子混入其中。」

关素衣漫不经心地摆手,「带下去吧。」

众人这才穿好衣服,係好腰带,噙着眼泪鱼贯退出,想来在未来的很多天里都不敢抬头见人。盘朵兰一面放下高悬的心,一面死死握拳,哪怕怒到极致,也再不敢对上首之人露出丝毫不满的神色。

对方直言相告,而非用同样的手段陷害自己,已是她最大的仁慈。在外人看来,现在的盘朵兰不但不能怨恨,还得对皇后感激涕零,因为她高抬贵手,饶了她一命。

处于上位,又头脑聪明,手段犀利,此等对手何其可怕?

关素衣环视座下,徐徐说道,「宫中本该是规矩森严的地方,错乱一分,便会闹出天大的乱子。别看只是穿错衣服这种小事,却能让你们万劫不復。倘若谁不安于室,从盘婕妤不守规矩的行为中得到启发,把男子做宫女打扮,日日带在身边,其结果又会如何?」

本还端坐原位的嫔妃已吓得汗毛直竖,连忙跪出来陈情,「妾等绝不敢犯下秽乱后宫之罪,请娘娘明鑑!」

沈婕妤也坐不住了,老老实实磕头,心里已然明白,这一回合非但没能压制皇后,反而让她一把火将三宫六院全给烧了。经此一事,大家回去后莫不战战兢兢,互相猜忌,更会闭门谢客,人人自危。

既然要闹,那便彻底闹大,关素衣冷道,「在这宫里,男人就该穿男人的衣服,女人就该穿女人的衣服,乱了规矩,其后果不是你们能够承受的。本宫初入宫闱,原想与你们和乐相处,却第一天就见到此等乱象,着实痛心疾首。盘婕妤,沈婕妤,谒见完太后,你们便把名录、账册、宫牌等物交上来,本宫要好好整治六宫上下,看看暗地里还藏着多少魑魅魍魉。」

原还算拖延几日的盘朵兰和沈婕妤不敢拒绝,连忙答应下来。她们打死也没想到不过一件衣服而已,竟能惹下泼天大祸。这次回去,不但皇后要肃清宫闱,盘查人员,连她们自己也得把身边打扫干净,免得被人用龌龊手段陷害了。

借力打力,皇后三言两语就收缴了宫权,震慑了众妃,又让所有内侍、宫女、侍卫,皆惊惧于她的手段,日后谁还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?所谓六宫之主,大抵便是如此。

这样想着,众妃不免露出敬畏的表情,再三叩拜后才各归各位,聆听训诫。

关素衣略提点几句,摆手说道,「时辰已到,去长乐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吧。」众人唯唯应诺,亦步亦趋跟上。

长乐宫里,太后正斜躺在软榻上闭目养神,手边摆着一碗汤药,味道十分刺鼻。三位皇子妃带着小皇孙围坐在她身边,脸上满是愁苦之色。与上次见面比起来,太后彷佛又老了几岁,浑浊双目隐现死气,可见大限将至。不过这也难怪,她死了夫君,死了儿子,死了母族,几位小皇孙皆被养废,用前半生的蝇营狗苟挣来后半生的一无所有,但凡换个人,早就万念俱灰,自戕而亡了。

她抬手叫起众人,虚弱道,「皇后,这是哀家送你的见面礼,拿去吧。」

大皇子妃将一个锦盒交给关素衣,里面赫然摆放着九黎族的镇族之宝。卞敏儿已经伏诛,卞家满门抄斩,这条项炼也就成了无主之物,为了讨好圣元帝,太后只能把它交给皇后。

但在关素衣看来,这条项炼不过是个笑柄罢了,看都不想看,更何论佩戴?但她并未表现出来,毕恭毕敬接过锦盒,向太后道谢。太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,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应付诸人,略说几句场面话便让大皇子妃送客。

众人鱼贯退出,回去之后莫不把宫里的人召集起来,挨个儿辨查身份,有可疑的就悄悄处理了,唯恐让皇后抓住一丝把柄。此前,叶蓁假装体弱,哪里会大力整治后宫?太后、盘婕妤,均是外族,对汉廷宫规一知半解,更不会着力整顿。以至于魏国建立几年了,宫里还乱得很。

关素衣收到名录、账册等物,一面翻看一面摇头,偏在此时,白福一脸谄媚地走进来,行礼道,「娘娘,皇上遣奴才来问您何时去御书房。他都等您大半天了。」

「他处理他的政务,等本宫作甚?」话虽这么说,关素衣却站起身朝外走去。

「夫人叫我好等。」圣元帝扔下奏摺,展开双臂。

关素衣本欲行礼,见状抿嘴一笑,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落座。

圣元帝轻轻揽着她,上下左右将看了她好一会儿,笑道,「夫人未曾入宫的时候,我每到疲惫之时便会想,若夫人能陪在身边,让我批復一天一夜的奏摺都没问题。我非但不感疲惫,还会乐在其中,如今愿望成真,竟似做梦一般。」话落将厚厚一沓奏摺推过去,「劳烦夫人帮我整理,我来批复,可好?」

关素衣嫁入皇宫虽然是被逼无奈,却也打算好好与忽纳尔过日子,翻开一本奏摺,柔声道,「为夫君分忧本是臣妾分内之事,何来劳烦一说?」

已经拿起毛笔的圣元帝愣了一下,片刻后哑声问道,「夫人方才叫我什么?」

「夫君。」关素衣笑盈盈地看他。

圣元帝抚了抚额,又揉了揉夫人唇珠,无奈道,「此时若非白日,又是书房重地,我定要好好亲吻夫人。」

关素衣一面摀嘴一面涨红脸颊,嗔道,「你能不能少说几句话,多批几份奏摺?再这样油嘴滑舌的,我可走了。」

圣元帝连忙拉住夫人,告饶道,「夫人别走,为夫错了。这就谨遵夫人之命,多批几份奏摺。」

关素衣想想还是觉得生气,抡起拳头打了他一下,末了自己忍不住笑起来,笑罢这才将奏摺一一分类,整齐摆放在御桌上,战事归一檔,农务归一檔,吏治归一檔……又按轻重缓急,紧要的放上层,次要的放下层,一目了然。

圣元帝向来把批復奏折视为苦活,今日却丝毫没觉得疲惫或厌烦,不但思绪特别明晰,入手也很快速,嘴角始终挂着一抹微笑。

「夫人,」他抽空说道,「中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,许多看似浅显的话,却暗藏许多大道理。我如今越发深有体会。」

关素衣慢慢翻着奏摺,回应道,「哦?你又学到什么道理,说来听听。」

「学到很多,譬如'娶妻娶贤'、'妻贤夫祸少,妻贤夫自良'、'一日夫妻百日恩,百日夫妻比海深'。夫人,能娶到你真是我三生有幸。」

关素衣飞快瞥他一眼,羞涩道,「你自个儿批奏摺吧,我走了。」让你胡说八道!

圣元帝连忙放下毛笔,将起身欲走的夫人抱入怀中,安置在膝头,一面亲吻她滚烫的耳朵一面朗声大笑,「夫人莫气,我只是心有所感,这才忍不住一吐为快。夫人快坐,看奏摺。」边说边往她手里塞了一本奏摺,语气亲暱而又讨好。

感觉到身下硌人的硬物,关素衣吓得差点跳起来,立即拿了奏摺坐到一边,狠狠瞪了忽纳尔一眼。

圣元帝又是一阵朗笑,碰了碰她潮红濡湿的眼角,这才收敛心神,继续处理政务。白福和金子等人早已退到门外,闻听里面响动,甜的牙齿发疼。若没遇见夫人,他们绝想像不到主子也有如此温情脉脉的一面。现在的他无比快活,整天带着笑,完全不似当初的阴晴不定,喜怒难测。

娶到夫人,他越来越像一个普通人,而非半兽。

关素衣翻完奏摺,看见桌案上摆放着一张文稿,忍不住拿起来阅览,片刻后羞愧道,「原来徐广志竟如此有远见,是我狭隘了。」这篇文章对徐广志提出的立法之策给予了肯定,认为「准五服以製罪」是处理亲缘关係的基本准则,应当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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