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荷糖在嘴里慢慢化开, 冰凉中带着一丝苦涩, 应欢瞪着一双乌黑清澈的眼, 觉得那味道难受极了。她抓住徐敬余的手想要掰开, 但徐敬余力气那么大,岂是她能推开的?
应欢一急,张嘴就咬。
她一张嘴, 徐敬余的手指就直接滑入她嘴里, 她的小钢牙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, 温软湿润的舌尖舔过他的指尖,一股麻意沿着指尖迅速窜入四肢五骸,徐敬余浑身一僵, 猛地把手抽出来。
应欢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嘴巴疼牙齿酸, 捂着嘴要控诉他:「你干嘛……」
她忽然顿住, 反应过来刚才她把他的手给含进嘴里了……
她竟然做了这么邪恶的事!
徐敬余有些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角,知道自己刚才力道不轻,低駡了自己一句,转头看她。小姑娘一双眼睛湿漉漉的,他直接起身坐到她身侧,右手拿开她的手,左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,低头看着她粉嫩的唇,低声问:「弄疼了?张嘴我看看。」
两人靠得很近,应欢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,脸红得发热, 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。
她用力摇头,坚决不张嘴给他看小钢牙。
「张嘴我看看,嗯?」
「没、没事……」
应欢含着薄荷糖,满嘴的凉意,凉得她头脑发晕,她推开他的手,蓦地站起来,跑到墻角的垃圾桶面前,一口把薄荷糖吐出来。
徐敬余不放心,跟在她身后,按着她的肩把人转过来,低下头,皱眉问:「没有弄到牙套吧?」
应欢摇头,嘴里还有些苦涩的凉意,小声说:「没有。」
「真没有?」
「没有……」
徐敬余看着她脸颊变得白里透红,终于恢復了血色,他瞥向垃圾桶里的那块薄荷,低笑出声:「真这么讨厌薄荷?」
应欢抬头,看进他漆黑幽深的眼睛,脑子里晃过他拎起陈森然按在地上揍,替她出头的画面,嘴里的那一丝苦涩凉意奇迹般地消失了,隻残存一丝淡淡的甘甜。
「你很喜欢吗?」
其实应欢这问题问得有些多余,桌上那些薄荷基本就是为他准备的,他的口香糖也是薄荷味的,漱口水也是,可能牙膏也是……
徐敬余点头:「嗯,喜欢这味儿。」
吃饭时间到了,一群运动员喧闹地往这边涌,两人转头看了一眼。
应欢看了一圈没看到应驰,陈森然也不在,可能被吴起叫去批评了。正想着,就听见刘敞说:「陈森然都吐了十几分钟了,还在干呕,有那么严重吗?」
「你试试和石磊间接接吻看看,两男的,想想都恶寒。」
「确实挺噁心的……」
「换我,我估计也得吐。」
应欢楞楞地转头看他,问:「你刚才塞陈森然嘴里的护齿是石磊的?」
徐敬余皱眉,嘶了声:「我随手拿的。」
当时都气疯了,随便抓了一个就塞进去堵陈森然的嘴,谁知道是石磊用过的。
赵靖忠看见他们两个,憨笑着喊:「敬王,小医生,吃饭了啊。」
刘敞看见应欢,小心翼翼地问:「小医生你什么时候来的?没听见什么吧?」
这也没什么好装的,应欢说:「应驰和陈森然打架的时候就来了。」
队员们脸色变得很奇怪,互相看看对方,那陈森然说的那些难听的话岂不是都听见了?刚才石磊还叮嘱大家,要是小医生来了,都别多嘴,别让小医生知道。
应欢刚才被徐敬余一弄,心底那些难过已经所剩无几了,她直接问:「陈森然怎么样了?」
刘敞挠挠头,说:「石磊和杨璟成守在厕所看着呢。」
应欢犹豫了一下,「我去看看吧。」
这么吐下去也不是办法。
徐敬余看她一眼:「我跟你一起去。」
两人走到厕所门口,就看见石磊和杨璟成把陈森然架出来,杨璟成一看见应欢便说:「小医生,你赶紧给这小子看看,估计吐坏了。」
应欢看向陈森然。
陈森然一脸菜色,唇抿成一条綫,倔强地别过脸,不知道是不是刚大吐了一场,说话声音有些脆弱的傲娇感:「不用她。」
徐敬余半眯着眼,低头看应欢,小姑娘拧着眉,一副纠结到不行的表情。
就在应欢犹豫是要上去给陈森然顺顺毛,还是要把他駡一顿把话全部摊开来说的时候,韩医生从身后走来,温声说:「我来吧,石磊你们把他带过来给我看看。」
石磊忙说:「好。」
应欢鬆了口气,她看着陈森然走进医护办公室,抬头看徐敬余:「你刚才下手很重吗?」
徐敬余淡声说:「留了些力道,给他点儿教训而已,对付陈森然这种,多打几顿就服了。」
或者,只能软化他。
很多拳击运动员家庭条件都不太好,很小就被送出来打拳了,盼着有一天能被国家选去参赛,拿块金牌,或者能走职业打出成家赚钱。听吴起说,陈森然十四岁就被送去体校学拳击了,好几年没回过家,以前整天跟一群体育生混,性格和脾气都不好。
在徐敬余看来,这已经不是单纯的脾气不好了。
他拍拍她的后脑勺:「走了,去吃饭。」
……
医护室,韩沁让石磊和杨璟成去吃饭了,她看着面前的少年,说:「把衣服脱了吧。」
陈森然不动,低着头说:「我没事,你给我随便开点什么药就好。」
韩沁有些无语,「怎么能随便开点儿药?吴教练让我检查一下你身上有没有伤,刚才徐敬余打了你两个重拳,他的重拳力道那么大,要是有什么得及时处理。」
腹部确实有些疼,陈森然犹豫了一下,起身把外套和t恤脱了,躺到病理床上。
韩沁看着少年健壮的身体,在他腹部逐步按过去,目光落在他的花手臂上。自从上次应欢发现他的手臂受伤后,韩沁平时也多看了几眼陈森然的纹身,多少有些熟悉感,她看着他手臂上的花纹有些不对劲儿,不动声色地问:「徐敬余就打了你腹部对吧?」
「嗯。」
「应驰打你了吗?」
「没有,我打他。」
「……」
韩沁忽然用手指按在他的肱二头肌上,少年差点儿弹起来,他捂着手迅速坐起来,警惕地说:「你干嘛?我手没事。」
「没事你跳什么?」韩医生沉着脸看他,「伤是怎么来的?」
陈森然别过脸:「没伤。」
韩沁:「那我去叫吴教练来。」
说着,转身就走。
陈森然牙齿咬得咯咯响,压抑地出声:「韩医生……不要告诉吴教练,这肯定是最后一次了。」
韩沁皱眉,按照规定队员有伤肯定第一时间上报的,不然训练的时候教练和陪练不知道,一个错误的指导都可能让伤情加重。
「算我……求你……」
像是没求过人,陈森然开口得很艰难。
他话音刚落,应驰就出现在门口,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他,陈森然脸色立即变了,口无遮拦:「操!你他妈干嘛偷听人说话!」
应驰指指自己被打伤的脸,没好气地说:「你说我来干嘛?我当然是来处理伤的。」
陈森然冷声:「你是不是都听见了。」
应驰没说话。
陈森然冷哼,应驰看看他,也是犯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