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昊不以为然,天欢生下来,是水火双灵根,这样的资质不坏,可两灵根相衝,注定不可成就大道。
世上只有两样东西,可助天欢淬炼灵根,一样是火阳鼎,一样是定水印。
火阳鼎在神族,定水印反倒机缘巧合被人间的蚌族得到,成了漠河镇河之宝。
天欢灵巧聪明,狠心把自己弄成重伤,好不容易在蚌族找到定水印,没想到神器定水印不识好歹,神芯反倒钻进冥夜身体。
天昊被困在梵干秘境,无法脱身。
他找了千年办法,终于知道怎么脱离梵干秘境,便是由一个修为不弱的人,代替自己被困在梵干秘境。
“蚌族可真蠢,那蚌妖桑佑,真信了我们会放过他妹妹,自愿入梵干秘境代替我。”天昊摇头说,“只可惜妖就是妖,他修为还不够,多亏你聪明,找来冥夜相助,为父才得以脱身。”
天欢冷下神色:“我都说了,这件事永远不要提起,不能让冥夜知道!”
她心中隐隐对天昊有了怒气,都怪天昊,不然自己也不至于做这些事。蚌族怀璧其罪,那日自己就差跪下来求冥夜,说父亲只有这一次出秘境的机会,他才肯离开竹林。
天欢让女仙折返回去,悄悄把他给蚌妖的话抹掉。
天欢心中升起无力感,她也不想做这些事情。可她生来灵根不够纯粹,注定无法飞升,也无法长久陪着冥夜。
她没想过害任何人,是小蚌精抢了自己的位置,非要嫁给冥夜。
而冥夜明明不懂男女之情……竟然也对蚌精上了心。
明明是自己的东西,她不过沉睡百年,就快被人抢走。天欢如何能甘心?
一步错,步步错,她现在听到天昊提起这些事,就一阵心惊肉跳,恨不得让父亲闭上嘴巴。
但天欢也明白,蚌族到了没落,只要桑酒一死,这些事情,谁也不可能知道。
天欢说不上来,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,见父亲还想等在这里,伺机拿走小蚌精的灵髓,她低声说:“够了!她出不出得来,是她的造化,我们走吧。”
她觉得不安,就如同心里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。
苏苏紧贴着秘境壁,冷冷地看着他们离开。
她还没有彻底踏入秘境,不是永远没人知道,至少现在她听到了。
原来所有的一切,一开始就是一场从淤泥中生出来的阴谋。
想到桑佑为了自己,进入梵干秘境,她几乎把嘴唇咬出了血,眼睛里恨意弥漫。
天欢,天昊!
冥夜是不是也帮凶?
她猛地睁开眼,已然成了妖瞳。
眼前无数魑魅魍魉围绕过来。
然而苏苏看见的,却是百年前的场景。
她那时趴在河底,仰慕地看着白衣仙君为他们战斗。倏地画面一转,到了百年之后,
老蚌王被打得魂飞魄散,隻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蚌壳。
无数蚌妖凄厉地大叫,河水翻滚,生灵涂炭。
哥哥被打成重伤捉走,一步步走进秘境之中。
她救不了他们任何一个人,眼泪从蚌公主眸中流下。她颤抖地看着眼前景象,跌跌撞撞上前去。
她抱住父王的蚌壳,妖瞳熠熠,一时分不清今夕何夕,大哭道:“父王,我错了,是我错了,我不该喜欢他。”
“我再也不会爱冥夜了!”
“是我不好,该死的人是我,是我瞎了眼,我害了整个蚌族!”
冥夜进了秘境,便听见这一番话,一双妖瞳的蚌公主,说后悔爱过他。
他身体僵硬地看着她,一把匕首狠狠刺过来。
她泪流满面,似乎要把整整百年的痛哭出来。
冥夜抬起的手,缓缓放下。
匕首刺入他的肩膀,他沉默地握住那把匕首,过了许久,后知后觉感到那处传来绵绵密密的疼痛。
却不知道,是哪个地方更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