公,这支贼匪乃首恶之一,预备南下逃入荆州,借道入蜀。」
李太公抚着鬍子连连点头,转头去看图。
李五郎心道:凌大人你说的很好,不过说话时能不能脸朝着俺爹呢。
「所以大人这几日一直忙于追击贼寇,这才连疗伤也耽搁了?」少商这次明白了。
凌不疑微笑道:「猛虎易屠,群蚁难灭。何况眼看就要开春破土了,人误地一时,地误人一年。百姓好容易能吃口安生饭,可不能出差错。」
少商顿觉得眼前之人形象高大起来,大概古代书上说的那些忠臣良将就是这样的吧,她回以甜甜的笑容:「我觉得你说的也很对。」
凌不疑笑而不语,他看着女孩的眼睛,当真晶亮如星,生机盎然。
李五郎无声的去看老父:阿父,他们好像在打情骂俏欸。
李太公:你给我继续闭嘴。
最后老人家指着地图上两处地方,道:「若要逃遁,应取这两路。」
凌不疑点头谢过,命士卒收起图册。少商赶紧问自家猪头叔父的安危,凌不疑道:「清县县令忠勇,闻讯即可赶去勤王,我出来时公孙县令正在陛下帐内回话。你叔父若进了清县,那里城墙高大,想来无碍。」
少商脸上笑笑,心里p——臭叔父,脑子这样不好,活该只能做大猪蹄子!等我跟叔母告状,不好好加油添醋老娘不姓程!
这时,适才那名年长的侍卫进来了,原本贯穿左臂的箭已拔去,并包着绷带。他上前抱拳道:「少主公,被俘的贼子共有四十二人。已甄别完毕,人人手上都沾了血的。」
凌不疑微微皱眉:「怎么俘获了这么多?」言下之意是怎么不都杀了。
李家父子俱是心头一跳。少商也是惊异,忍不住去看凌不疑。
不过须臾间,年轻俊美的青年就仿佛换了副神气。适才温和有礼,仁厚仗义,可说起贼匪时,却轻描淡写中透着铺天的血腥,全不把那些当『人』看了。
她想,这人倒是好人,就是杀性重了些。
那年长侍卫似也习以为常,笑道:「这群没用的怂货,劫掠妇孺时胆量十足,一看打不过了降的可快哩!」说着,便把为首的几个贼匪五花大绑提了进来。
一共提进来五个人,满头满身的汗渍血污,似有便溺落在衣裤上,一进来便恶臭四溢,少商嫌弃的皱了皱鼻子。
这五名匪首一进来就哭天喊地,凌不疑也甚好耐性,慢慢等他们哭诉完,才道:「是以,你们都是迫于无奈,被逼成匪的?」
一名脸上长有大片青斑的匪首嚎啕大哭道:「…小的原本也是陛下麾下的一名伍长,好好当着差,谁知上峰叛乱,小的就稀里糊涂跟从了…」
他身旁少了一边耳朵的匪首赶紧接上:「将军明鉴,我们都是听令行事啊!便是做了匪,也是偏将下的令,我们也想好好做人,娶妻生子呀……」
然后,你一言我一语,边说边哭,哭的连口水都淌出来了;另三个口才没这么好的,只能『正是正是』『没错没错』的应声。
「你们是绕着清县东南的琮乡而来的?」凌不疑问。
那五人不解,只能点头。
「你们还说,你们都是张岁麾下?」凌不疑问。
那五人拼命称是,那个大青斑还道:「若非张将军早早死了,我们也不会无头苍蝇似的,犯下大罪!」
凌不疑点点头:「说起来,我年幼之时,张岁还教过我使刀。」他似乎想起了什么,叹道「世事就是这般无常。张岁虽是盗匪出身,但自从被樊昌生擒后,就安分守己的做一名裨将。一别经年,没想如今干坤颠倒,樊昌听信了挑拨之言欲行不轨,帐下头一个厉声反对的就是张岁。结果叫樊昌当场残杀,断其四肢,割其头颅……」
那五人眼中浮起希冀的喜色,更加大声的求饶,还提及张将军如何仁厚御下云云。
谁知凌不疑连指尖都没动一下,淡淡道:「拉出去,和剩下的一起,都杀了。」又指了下那个大青斑和一隻耳,「这两个活埋。」
李家父子『啊』了一声,本来以为凌不疑要饶过他们的,谁知转变这样突兀。
少商也吓一跳,心想:这人倒是好人,就是喜怒无常了些。
侍卫们正要拖这五人出去,却听那大青斑犹自嘶哑嚎叫,凌不疑抬手让侍卫们略停一下,笑笑道:「你们这些乌合之众,前几日本已被打散了,也是用这套言辞骗过了琮乡卫所的将士吧?然后趁夜将驿站中人,不分老弱妇孺尽数屠戮干净,盗取兵械后再度出来劫掠。」
说到这里,他冷下脸:「全杀了,一个不留。」
那五人大惊失色,没想到眼前这年轻将领什么查清了,那大青斑仍然不肯认命,还在大哭:「……他们要将我等交上去,那时我们还有命么?实是迫不得已呀!」
这时,便连素来仁厚的李家父子也心生痛恨。
少商恨声道:「哼,那位张岁将军是遭逢乱世才落草为匪的,想来但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,他是决计不愿为匪的。你们倒好,稍有些乱子就迫不及待去劫掠百姓!什么迫不得已?找个山洞避过风头不会么?隐姓埋名做平头百姓不行么?陛下还能张捕文告来捉你们几隻臭虫蚂蚱不成?!」感觉自己发挥的有些过,她赶紧侧头赔笑,「凌大人,对吧?」
凌不疑没忍住,轻笑出声:「再对也没有了。」
李五郎回头看老父:阿父,他们真的不是在打情骂俏吗?
李太公很烦躁,不去理睬儿子,上前道:「此等卑劣小贼死不足惜,不如将这几个领头的宰了,剩余的罚做苦役也就是了。凌大人,自古,杀降不祥啊。」
凌不疑语气依旧温和,但言语却不大客气:「老丈这话说的晚了。这几日我数次击杀贼匪,老丈可见我携带俘虏?」
李太公为难的搓着手:「可,可这个杀降…终究,终究…」
凌不疑神色淡淡的:「白起长平坑杀赵卒近五十万,那叫杀降不详;项王新安趁夜击杀秦军二十万,那叫杀降不详。因这些军卒本可以奋死一战,拼个鱼死网破。可这些个……」他指了指那五名匪首,眼神中流露出讥诮之意,「刀架于颈项了,才弃械投降。他们就是不降,又能如何?」读过几年书,就是这样迂腐。
这时,少商忽然出声:「凌大人,您把这些俘获的贼匪交予我如何?我来杀他们。」
这话一出,众人没有不惊异的,李太公差点将自己整把鬍子拽下来,李五郎险些被口水呛死——这世道是怎么了?!
刀疤侍卫和年长侍卫互看一眼,自家少主公已经够古怪的了,没想到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女娘也这样古怪。
「杀降不祥,可他们又没向我投降,是吧?」少商朝李太公道,「我杀他们就没关係了,对吧?」
李太公张口结舌,无言以对,这下轮到他去看儿子李五郎了。
凌不疑正想开口,却见少商回头问道:「还有比活埋更厉害些的吗?」她对这个时代流行的刑罚不大瞭解。
被问到的正是梁邱飞,他看见自家少主公也在看自己,结巴道:「……车裂?」
少商似是很满意的点点头,然后十分气派的站起身,往前两步。那几个正要把五名匪首往外拖的侍卫看见凌不疑的眼色,十分麻利的将人再推回屋内,压住跪好。
少商问道:「昨夜里,你们捉去我家几名婢女,她们现在去哪儿了?」
五名匪首面面相觑,赶紧抵赖,说并非他们作为,是别的已经死翘的头领干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