!」
「快跑啊,他们要屠城的!」
喊声哭声交织在一起,楚瑜抱着孩子上了马车,晚秋便驾着马车衝了出去。
此刻也来不及想这些士兵到底是怎么来的这个地方,她抱着手中的孩子,只是思索着,以她如今的身子,必须儘快去一个安全的地方才是。
然而刚出城不久,楚瑜便听到战马之声,她捲起帘子,发现北狄此次全是骑兵,速度极快,已经直逼华京,与他们马车不足百丈!
楚瑜脸色大变,她看了此刻横铺过去,呈包围之态的骑兵,尖锐出声:「退回去!」
话刚出口,羽箭便如雨而落,砸在车上,贯穿了旁边百姓的身子,楚瑜抱着孩子,反復大喊:「回去!立刻回城去!」
「是!」
长月高吼出声,晚月驾车,长月护着车身,掉头就朝着城池而去。怀中婴儿惊哭出声,楚瑜抱着婴儿,轻拍着婴儿的背部,眼中带了冷意。
这辆马车太过迅速的反应引起了北狄军的主意,苏查远远看着,笑着同旁边人道:「那马车里的女人,我似乎见过。」
「哦?」旁边拈着鬍子的男人道:「陛下见过的女人,那身份一定很有趣。」
「抓起来!」
苏查大声下令,数十轻骑立刻直袭而上,长月握紧了剑,晚月努力打马,大喊了一声:「驾!」
他们身后追兵紧追不舍,其中一个衝上前来,举起弓箭,对准了马头,将羽箭直射过去!晚月勒紧马头,将马头死命一偏,勉强躲过了这一箭,然而马惊叫而起,维持不住原本的平衡,就朝着地上摔了过去。
楚瑜感觉身子猛地失衡,她一手撑住车壁,一手抱住孩子,就在马车即将摔下的片刻,一把长枪猛地挡在马车车壁之上,对方双手用力一挑,马车便重新立了起来。
所有人都愣了愣,随后只听一个清朗又沉稳的男声开口:「回去!」
说完,对方便提着红缨枪朝着追来的追兵衝了过去,马车重新衝向城池,楚瑜呆呆抱着孩子,还没反应过来,片刻后,她猛地意识到刚才是谁说出的话!她扑在窗边,卷起车帘,随后就看到了那青年。
他似乎瘦了许多,素白的布衣上染了尘土,长髮高束,银枪在日光下流光溢彩。他且战且退,在战场上游刃有余,对方奈何他不得,便又一波箭雨落下,他疾步退开,足尖轻点落在了马车车顶之上,缨枪在手中轮得密不透风,只听叮叮当当,却就将那箭全部挡了回去!
楚瑜心跳得飞快,她知道那个人就在上面,就在她身边,就在护着她!
她都不知道为什么,明明是欢喜至极,却就有了一种想哭的衝动。她克制着自己,紧咬着下唇,感觉身边喧闹逐渐远去,随后听见那青年朗声道:「关城门!关城门!」
而后城门缓缓关上,马车慢了下来,过了许久后,马车停住,周边也没了声音。
她抱着孩子,没敢动弹,接着就看见马车车帘被人捲起,露出青年带着笑意的面容。
「我都来了,还不出来见我么?」
他开口出声,楚瑜呆呆瞧着她,一时竟觉得平日那些沉稳大气似乎都不在了身上,她克制着自己,一手抱着孩子,一手将手搭在他伸出的手上。
她握着他的手,握得特别紧。她一步一步从马车上走下来,旁边晚秋上前道:「夫人,将顾大公子交给我吧。」
楚瑜点点头,将人交到晚秋手里,随后走到了马车边上。
卫韫低头瞧她,含笑道:「许久……」
话没说完,对方就猛地伸手,死死抱住了他。
她扑入他怀里时来的猝不及防,他甚至都被撞得往后退了一步。
卫韫愣了愣,失笑片刻后,他觉得有种莫名的温情从他心中涌了上来。他抬起手,将人拥入怀中,温和声道:「我来了。这次就守在你身边,不走了。」
楚瑜不说话。
其实她也知晓,卫韫的身份,说这样的话不过是安慰。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,他此刻这么说,她就觉得应当信。
他们两人静静拥抱了片刻,一辆马车疾驰而来,马车急停在两人身边,顾楚生捲起帘子,怒道:「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亲亲我我?送大夫人回府去休息,让大夫来请脉,卫韫你滚上来,随我去城楼!」
卫韫和楚瑜都有些尴尬,两人对看一眼,卫韫摸了摸鼻子,轻咳了一声道:「你先好好休息,我去城楼了。」
「嗯。」
楚瑜应了声,笑着道:「去吧,别担心我。」
卫韫也没耽搁,转身上了顾楚生马车。顾楚生见他上来,冷哼了一声,闭上了眼睛。
卫韫笑了笑道:「顾兄对我似乎很是不满?」
「叫顾大人,」顾楚生睁开眼,冷声道:「谁与你称兄道弟?」
「其实,自淳德帝至如今,我与顾兄也算出生入死,肝胆相照……」
「你歇一下,」顾楚生抬起手,认真道:「麻烦卫王爷认清楚,我与卫王爷一直以来,是夺妻之仇,利益合作,您要说什么就赶紧说,千万别同我说这些有的没的。」
「好吧。」卫韫苦笑起来:「只是觉得如今国难关头,想与顾大人携手并进。」
顾楚生没说话,他盯着外面,冷声道:「不用你说,自当如此。」
马车很快到了城池,顾楚生领着卫韫上了城楼,两人一面往上走,一面交换着信息。
等到了城楼之上,面对着浩浩荡荡的大军,顾楚生捏紧了拳头:「所以你的意思是,这里的军队,有十万之众?」
「对。」
「我们还没有援军?」
「是。」
「那你来做什么?!」顾楚生怒吼出声:「你这样的将才,来同我们一起送死吗?!」
卫韫没说话,他双手拢在袖间,平静道:「你若是我,你不来吗?」
顾楚生愣了。
他呆呆看着卫韫。
如若是他,他的妻子,他的孩子,都在这里,身为一个男人,哪怕是来赴死,他也当来。
卫韫轻叹了一口气,拍了拍顾楚生的肩膀道:「顾兄,别多想了,且想想如今该做什么吧。」
说着,他转过头去,看向外面笑着瞧他的苏查。
「能守城吗?」
顾楚生捏着拳头,卫韫点点头:「能。」
「能守多久?」
「三天。」
「三天之后呢?」
「依着苏查的性子,必定屠城。」
顾楚生整个人身子一凛,他震惊看着卫韫,卫韫神色平静:「边境一直都是如此。」
北狄军之残暴,素来如此。
投降可以保住城池,可换来的就是屈辱和蹂躏。拼死抵抗,要么赢,要么死。
这是华京、是被边境那人肉筑起的长城所保护着的人永远体会不到的残忍。然而此时此刻,这传说中一直是人间天府的华京,这风流了几百年、醉生梦死了几百年的华京,却得面临着这样的屈辱。
犹如一个貌美女子,要么以死保了忠贞,要么脱了衣服,换取苟且偷生。
顾楚生脑子一片混乱,听见下面人道:「卫韫,你也来了?」
「苏查,」卫韫笑起来:「没想到啊,你居然能出现在这里。」
「受楚帝相邀,在下却之不恭啊。」
苏查大笑起来:「只是怎么,我来了,你们关着城门做什么?你们皇帝都让我进去坐坐,你们挡着我,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