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、 你抽烟么?
啪。
有人在游惑脸侧打了个响指。
力道刻意放得很轻,也许是怕惊动怪物,也许是怕惊到人。
游惑一愣,回过头来。
秦究正收手:“想什么呢想得一动不动?”
“没有。”游惑摇了一下头。
打火机苟延残喘,呼地又熄了。
船舱一片漆黑,只有秦究的眼裏隐隐有亮光。
游惑捏着烟的手指动了一下,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再次一闪而过。
他转过头去盯着怪物。
没过片刻,又在黑暗中突然出声:“你抽烟么?”
这话问得没头没尾,秦究愣了一下:“现在?”
游惑这才反应过来有歧义:“不是……”
一瞬间的感觉过去,忽然有点索然无味。
他碰到秦究这么多次,也从没见他买过烟。更何况随便揪住一个人问这个也太奇怪了。他现在回想起刚刚问的话,觉得非常傻x。
“算了,当我没问。”
游惑又恢復了那股懒恹恹的调子。
秦究似乎想说什么。
但他刚开口就倏然收了声,手指在游惑肩上敲了两下,像一种提示。
石柱后面,怪物终于从咳呛中缓过来。
开始悄悄移动。
它身上彷佛自带一点萤光,又或许是那种不正常的肉白色在黑暗中比较显眼。
游惑足够看清它的动静。
它硕大的眼珠从石柱后面露出一点,上下左右转了一圈。足够填充半个船舱的身体在呼吸中起伏,无数条延伸出来的肢干随着起伏的节奏,在木质地板上轻轻敲着。
咯哒咯哒。
这怪物长得就像个变异的大章鱼,肢干就是触手,裏侧甚至还布满了吸盘。
但长得比章鱼瞎眼多了。
游惑在嫌弃中屏住呼吸。
丑章鱼的触手还在延伸,硕大的脑袋在石柱后面歪过来,眼珠跟着转开。
突然,它某根触手瞬间抽长。
就像壁虎舌头弹蚊子一样,猛地伸向某处。
轰地一声。
那处堆迭的木箱倒塌满地。
被触手直接击中的那个已经断裂成了几块木板。
不过可惜,那裏没有人。
丑章鱼又把硕大的脑袋歪向另一边,眼珠跟着转过去。
仔细感知。
船舱裏一片寂静,只有它挪动的时候会发出叽咕水声。
……
游惑感觉自己肩膀又被人悄悄戳了两下。
他转过头,就见秦究冲他摊开手掌,掌心上有一个腐坏的木塞。
对方比划了一个手势。
游惑瞬间了然。
秦究空余的手伸出食指:
1
2
3
三根手指竖起来的瞬间。
游惑把手裏那半截烟头扔出去,于此同时,秦究把木塞扔到了相反方向。
嗖嗖——
触手伸出的速度快得离谱,还带着风声。
丑章鱼身体一点儿没动,两根触手同时弹往两个方向。
不出意外,一隻木柜遭了秧,直接被击倒。
倒下的过程中,一端斜卡在石柱上,形成一个三角框。
而另一端,如山堆积的人骨被它打散了。
盆骨、头骨、腿骨飞了一地。
还有一些泼散到了游惑面前。
游惑跟那个头骨面面相觑。
也许多年前,它还有血有肉,是上一批被困的船长船员。又或者是某个被捉来考试的考生。
游惑伸向骨头的手指停了一下,改抓了几个钉子个木片。
他二话不说,一一把这些东西扔了出去。
每扔一个,丑章鱼就应声飞出一根触手。
再扔一个,又飞一根。
一步不落,非常亢奋……
怎么说呢,游惑突然明白了养狗人扔飞盘的意义。
秦究那边也一样。
一时间,船舱陷入某种诡异的对峙中。
他身体不动,秦究也不动,丑章鱼更是一动不动。
只有胳膊和触手在飞。
仅仅几分钟。
船舱被拆成了彻彻底底的废墟,桌椅橱柜四处歪斜交错,两位食物依然没影。
丑章鱼:“……”
两位大佬探头看了一眼,对目前的乱象表示基本满意。
他们消停了一会儿。
船舱突然安静,丑章鱼的眼珠又转了起来,身体起伏慢下来。
似乎又淡定了。
它就像在跟到嘴的食物玩游戏,不慌不忙。
今天这对食物比较皮。
但没关係,它不介意玩一会儿捉迷藏再进食。
适当的消耗总会让它食欲大增,也让食物看起来更加美味。
它大度地想。
会反抗的吃的才是好吃的。
吓蒙了肉就鬆了,没了嚼劲。
它甚至觉得一口气吃完太无趣了,最好能让它吃两口垫垫肚子,玩上一天,再吃两口垫垫肚子。
保持一定的饥饿感,每一口都会变得特别满足。
它也不怕食物跑掉。
反正不管怎么逃跑,到了夜裏0点,食物都会送到它面前,带着惊恐、绝望以及一点点无可奈何。
味道异常丰富。
……
•
游惑不知道那丑章鱼究竟在想什么。
只看到它使劲抿住腔口软肉,砸了两下,然后哗哗漏下几股口水。
舷窗外的幽光刚好映过去,亮晶晶的。
游惑:“……”
怪物一掉口水,船舱内的味道就更加销魂。
游惑屏住呼吸比了一下眼……终于受不了了。
他头也不回,连怼秦究好几下。
然后用手指静静比着数字:
1
2
3
他弓身窜了出去。
另一边,秦究没有辜负他,也同时有了动作。
丑章鱼陡然兴奋起来,十多条触手接连发起攻击。
动静响到哪里,触手就打到哪里。
一根不行,两根。
两根没抓到就三根。
杂乱无章的船舱本就是他俩刻意搞出来的,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。
一个穿过石柱的时候,另一个刚撑手跃过楼梯。
一个侧身靠上铁柜的时候,另一个则从倾斜的木橱底下矮身而过。
……
没过两分钟。
游惑在石柱后站定。
丑章鱼的触手末梢又尖又细,他手裏抓了一把……
秦究半蹲在楼梯上,身侧是另一根石柱,脚下踩着剩余所有。
至于丑章鱼……
它的触手分成两拨,在杂物中绕了九曲十八弯的路,被两位大佬抻着。
硕大的脑袋矮了一截,以劈叉劈瘫了的姿态扒在原地。
游惑问秦究:“你那绳子带了没?”
“监考官的东西一概不让带,这点我一直很遗憾……”秦究嘴上说着遗憾,目光却在四下扫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