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桌是个学霸。
年段第一,因为一个题想出了三种不同的解题思路下课追着老师求证,在他眼里最美不过数理化的那种学霸。
反正是和蔺思甜这个女流氓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。
可偏偏,为了避免学生混熟了开始课堂讲话或者互相打掩护,这学期班上要换座位,尤其需要优劣搭配帮扶,蔺思甜就被安排到了他边上。
如果说成年人优秀的资本要考量收入、家境、工作等等因素,学生时期评断一个人很简单,通常是看他聪不聪明和帅不帅,而刚刚好,这两样周晟都有。
聪不聪明是有目共睹,甚至连老师之间都在议论周晟是不是应该跳级,至于帅不帅,那就属于蔺思甜的意外之喜——
以周晟这个书呆子的读书方式,不近视是不可能的,偏偏他选了个黑框眼镜,而且每次理发都理成寸头,据说这样洗头不会过多占用他学习时间,所以高一的时候,大多数人就是把周晟作为那种典型的跟在老师屁股后头,与他们这些大众学生阶级势不两立的敌人来看。
反正大家是在享受青春校园,他是在享受书山题海,大家道不同不相为谋。
蔺思甜也是这么想的,他们的世界就是两条平行线,教室的前渊和后海。
直到他们成同桌。
某一日蔺思甜吃早餐,戳吸管的时候不小心把牛奶溅到了周晟的镜片上,他把眼镜取了下来擦拭——要知道他平时连体育课都戴着,仿佛眼镜才是周晟的本体。
蔺思甜当时还想着自己不好意思,手忙脚乱地想要抢过眼镜来给周晟擦干净,周晟只是抿着唇,说了声“没关系”,拿出书包里的纸巾自己动手了。
那时候早读还没开始,晨曦的光从教室窗外斜射进来,暖金色的,周晟低着头,仔细地拭干眼镜上的奶渍,鼻梁高挺,唇红齿白,五官的轮廓被阳光打上了一层更深的阴影,看得蔺思甜楞了一道,以为自己在看哪一出偶像剧。
“周晟,你的头髮长长了。”
周晟抬起头,不知什么时候起,他的刘海已经长过眉梢。侧脸上金灿灿的光衬得薄唇透亮,从鼻梁到唇珠高低起伏,一直到线条明晰的下颔,很好看。
最漂亮的是他的眼睛,丹凤眼,内勾外翘,眼角的线条自然延展开来,向上微扬,狭长,却并不小,平时被遮掩在眼镜下面,封印了大半的美感,更透不出他看人时那一抹静水流深的味道。
他伸手拨了下刘海,说:“我常去的那家理发店搬走了。”
搬得好!蔺思甜在心里暗道。
就那家店理寸头的技术,他还认手艺?这个人的审美是不是有问题?
“其实这样挺好看的。”蔺思甜觉得自己务必趁热打铁,帮自己的同桌从审美的邪路上改邪归正回来,“刘海适合你。”
周晟楞了一下,小声说了声:“哦。”然后把眼镜重新戴上,“刘海影响我看书。”
蔺思甜翻了个白眼,“你把它拨到一边去嘛。”
“麻烦。”周晟说。
“穿衣服也麻烦,人不还是要穿衣服?”
周晟转头看她:“必要和非必要的差别,我不穿衣服你能接受吗?”
蔺思甜二话没说:“能啊。”
周晟一瞬间喉咙被她的不要脸卡住了。
“你就只是说说。”周晟蓦地低下头,盯着书本上的课文不放。
“要不要试试?”蔺思甜突然找到乐趣,凑上前在他耳边追问,女流氓还是女流氓。
周晟手上的笔转得飞快,“老师快来了,你东西还没吃完。”
蔺思甜哼哼一声,坐回去嘬着牛奶,杏眼还是按捺不住往周晟那边瞟。
“不戴眼镜更好看。”她说。
周晟似乎没听见,只是短发下露出的半截耳朵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