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勒的眼神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,他看着角落里已经成为一具尸体的克鲁曼的身体,语气依旧卑微:“我爱着她,请您不要伤害她,我已经放弃抵抗将身体交给您了。”
克鲁曼“哼”了一声:【你不如趁着最后的时间,在她睡着的时候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,我看了你的记忆,你简直就像是她的奴隶!连一点好处都没得到过!】
他当然是安可可的奴隶,只要安可可需要,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讨她欢心,让她舒服。
当然,这部分记忆是他一个人的宝藏,不会让此时寄生在他的身体里的克鲁曼知道。
米勒一边佯装卑微地按照克鲁曼的话,完成密室里的布置,一边继续隐瞒好自己用精神力编织的符文,确保克鲁曼不会发现,他才是被囚禁吞噬的那一方。
被克鲁曼叫过来放血、让他虚弱,再转移精神和灵魂——米勒只是假装自己的精神和灵魂太过弱小,所以没有被转移到克鲁曼的身体里,而是继续留在了自己的身体里。
他假装绝望,乞求克鲁曼放过自己,也清楚克鲁曼绝对不会同意。
不过,这位狂妄自大的魔法师,在确认已经占据了他的身体后,自然会出于胜利者的得意,满足米勒一点小小的愿望。
他以为自己开放了符文的知识,米勒才能帮助安可可,实际上那只是为了打消他的怀疑。
他以为自己读取了米勒全部的记忆,实际上那也只是米勒开放给他看的一小部分。
米勒怎么可能让其他人看到自己记忆中安可可那些私密的模样。
不过,安可可果然还是察觉到了,他本来不想让安可可担心的。
米勒重新坐到了椅子上,慢慢闭上眼睛,没关系,他没有说谎,他会永远陪着安可可的。
终于结束了和茱莉亚的午餐,亚瑟暗自长舒了一口气。
茱莉亚本来就对战法之血没有多大兴趣,是听说亚瑟在场,她才会过来,眼下结束了用餐,她也心满意足,准备回去。
按照贵族的礼仪,亚瑟此时应该护送茱莉亚回去,再前往竞技场。
然而,他已经为此耗费了整个中午,他想早点回到安可可身边。
于是,当茱莉亚有些希冀地看着他,希望他能护送的时候,亚瑟歉意地笑道:“抱歉,下午的比赛……”
他的话音未落,就听见了不远处的路口处,传来了人群此起彼伏的惊恐的呼叫声。
亚瑟和茱莉亚同时变了脸色,身为学院里的精英学生,他们第一时间准备好了防御魔法,随即抽出魔杖,朝着那边看了过去。
亚瑟看到了暗红色雾气,近乎发黑,从地下、从道路的每一块砖缝中涌出来,汇聚成蔓延的黑红色沼泽。
那沼泽里伸出了无数粘稠的触手,将触碰到的每一个活物拖了进去,一点儿声响都没有。
而每当吞入一个活物,那团雾气就会翻滚着变得更加庞大凝视。
虽然不清楚那具体是什么东西,但是亚瑟当机立断:“离开这里!”说完便推着茱莉亚上了她家的马车。
“等等,亚瑟你要怎么办!”茱莉亚焦急地从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,又被侍女护着拉了回去。
然而亚瑟已经顾不上她了,他注意到,越过远处的房屋,有更多的雾气触手从屋顶上越了出来。
它们像是翻滚着,朝着共同的方向延伸过去,越是往那个方向去,天空、不,应该说城市上空的结界,都被映照成了诡异的黑红色。
而那个方向的终点,是竞技场。
安可可还在那边!
亚瑟的脑海里一瞬间只剩下这个念头,他毫不犹豫激活了同盟契约,借用了霍尔德的力量。
他的背后瞬间展开较小些的龙翼,几个振翼,便整个人拔地而起,朝着竞技场笔直地飞了过去。
等到了高空中,他也更清楚地看到,此时整座城市内到处都是逃跑的人群,惊恐的惨叫和哭声,还有那些越发庞大的雾气,几乎将视野里的一切都染成黑红色。
他甚至看到了几根格外粗大的触手从竞技场的展望台里伸了出来,像是里面生长着某种巨大树木,那些触手就是挤出来的根系。
他拼命在脑海里呼叫着霍尔德:【霍尔德!安可可跟你在一起吗!她在你身边吗!他没事吗!】
这到底是什么东西!他看到有人用魔法或战技攻击了,可是雾气哪怕被击散,也会很快重新凝聚起来,根本没有用。
他不知道那些被吞噬的人是死了还是被收到了某个地方,如果是后者还好,如果是前者……他不敢想象安可可要是遇到了这种东西该怎么办。
霍尔德迟迟没有回应。
亚瑟在焦急之下终于来到了竞技场,竞技场的大门已经彻底被雾气触手堵死,他只能试图从上空飞进去。
然而,当他越过高墙,一眼便看到了竞技场中央赛场上空中的人影。
那看上去像是米勒。
他只能说“像是”,因为只要是见过米勒的人,都会清楚,那绝对不可能是米勒。
“喔,”“米勒”发出了戏谑又阴冷的笑声,“亚瑟·威廉,你好,我在我学生的记忆里见过你。”
“学生”这个词,让亚瑟瞬间有了反应,他抽出魔杖,对准“米勒”,语气冰冷:“克鲁曼·贝克教务长,是你吗?”
“我很荣幸你能一眼认出我。”“米勒”优雅地行了一个见面礼,“然后——再见。”
腿脚上猛然传来了一股大力,直直地拽着亚瑟往下坠去,他甚至来不及看清是怎么回事,就因为重击和剧痛,彻底失去了意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