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有一回偷吃点心积食,娘就再?也不?敢喂我点心了。”
老孙哂笑:“罢了,你这丫头,脸翻得比书还快。”
“等来?日安顿好了,我就试一试这藤萝饼。”
芫娘顿时挤出几?分笑意:“我就知道师父最好了,我这就去荷花市场置办铺面伙计的事。”
“对了,我还有个朋友,我离开凤翔楼的事,得先告诉他才行。”
“师父在家中稍候,我晚些就回来?。”
有陆怀熠帮忙, 芫娘的店面自然置办的极快。
酒楼就建在荷花池边上,门外借着荷池官灯自成一景,坐在二楼的雅间之中品佳肴赏美景,不乏是一件美事。
不过更令芫娘中意?的, 莫过于这酒楼后头的院子里另有一栋两层的小楼, 虽处在荷花市场里?头, 却难得安静,留着住人储物都是极好的。
毕竟师父为着这个酒楼连落脚的大宅院也卖掉了, 她总不能叫师父还像以前似的窝在墙角里?头风餐露宿。
此外另有谢家赏的两?根金条,正好拿来买酒楼里?的桌椅盘盏。如今既是开?酒楼, 自然不能和从前摆摊一样用粗胎的茶杯瓷碗草草了事。
毕竟吃摊档的人只图个便宜实惠, 对?饭食以外的东西都可?以无限宽容,但?来酒楼花银子的客人, 便要讲究排场了。若是店中的桌椅不舒适,盛放饭食的盘盏粗陋,难免会影响到客人们用饭的兴致, 更会坏了师父这位老御厨的名声。
店中用的东西零零碎碎,芫娘全都一件一件, 一眼?一眼?地仔细挑过。她不欲在这些?地方有半个错缝, 使得千里?之堤溃于蚁穴。
看到最?后,这些?小玩意?凑起来, 耗费的也不少,两?根金条正正抵住, 只余下?不多的散碎银子,约摸能购进几日的鲜菜鲜肉做食材。
芫娘将细细斟酌过的菜式依次描上了招牌, 眼?看着一切似乎都已经准备妥当?,却还?是忍不住叹一口气?——
那招活计的告示在门前贴了好几日, 直等得东西全都备办妥当?,却仍不见半个人影前来应工。
“是我这告示写得哪里?不对??”芫娘忍不住蹙起眉头,“还?是我这工钱定的太少?”
“可?是凤翔楼里?的小厨才有这个钱呢,还?能管吃住,这已经不少了。”
陆怀熠一目十行地望着芫娘的招工告示,一时也说不出哪里?不好:“就是寻常的告示,或许只是最?近的确不好招人。”
芫娘轻轻叹气?:“招不到伙计就开?不了门,这迟一天?开?门就浪费一天?的租金。”
“从前在凤翔楼里?做帮工小厨以为就够难了,没成想做掌柜也不容易。”
“钱不是大事,至于招不到工的问题,那倒也不难。”陆怀熠合住告示,勾起唇角轻笑一声,“陆巡说城东有个散工们聚集在一起寻活计的地方,明日我带你去那寻上一天?,必然能招得到。”
芫娘眼?前一亮,忍不住连连点头:“嗯。”
“果然还?是得六爷,这顺天?府没你还?真不行啊。”
“那是。”陆怀熠对?芫娘的夸奖十分受用,随即洋洋自得地轻“啧”一声,“你六爷本事大着呢。”
芫娘望着陆怀熠的模样,恍惚觉得什么问题都能迎刃而解,便也弯着眼?角一起笑了。
旦日一早,陆怀熠便骑马赶到荷花市场,带芫娘一道儿往城东去。
这市场不大,四下?里?都挤满了人。有的是想找活做,有些?则是想要招伙计,吵吵嚷嚷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芫娘踮着脚喊了两?声,却生生都被?人群埋过去了。
她急得蹦跶几下?,却仍旧收效甚微。
这里?的人太多了,其中不乏身形高大做力气?活的粗工,芫娘在这些?人跟前被?衬得实在娇小,想在重重身影里?露个头都是难事。
陆怀熠见状,只瞥一眼?自己?手里?牵着的马,才又问芫娘:“会上马吗?”
芫娘懵然地摇了摇头。
“不难,我教你。”陆怀熠抱着芫娘轻轻一搭,“踩住马镫,抓着马鞍,腿上用劲一蹬就能翻上去。”
芫娘依言试了几下?,很快便被?陆怀熠托上了马。
“抓稳。”陆怀熠望着芫娘嘱咐一句,随即拍了拍马脖子。
高大的银鬃马对?陆怀熠十分配合,随即甩了甩马鬃,仰起脖子长长鸣叫起来。
马的嘶鸣声雄厚高亢,瞬时便盖过了街上所有的嘈杂,引得众人纷纷转头向着芫娘看过来。
芫起初也愣了片刻,但?很快便在众目睽睽下?回过神来。
她望着陆怀熠溢出了满脸的笑,随即扬了扬手里?头的告示,使出浑身的劲大喊道:“新店面,招伙计,快来瞧。”
“每月工钱两?钱银子,逢年过节有还?有红封。”
人群闻声,果然有身影缓缓朝着芫娘挪动过来。
“是什么店面?在哪里??招什么工?”
“每个月两?钱银子可?是真的?不会拖欠吧?”
“要几个人?还?招不招啊?”
芫娘被?这四面八方的言语差些?问晕了,只能尽力一个一个回答:“是荷花市场的酒楼,我们招跑堂的活计,每日打了烊就能休息。”
“两?钱银子是真的,做得好的还?能涨。”
……
芫娘这头忙得不亦乐乎,谁料话还?没说完,人群另一头忽然冒出个更高的声音:“我们也招跑堂,每个月工钱两?钱再余二十文,还?管吃管住。”
“去的是凤翔楼和旁的大酒楼,不是那种不知道能做多久的小地方。”
找活的人群一听这话,纷纷弃芫娘而去。
芫娘定睛一瞧,站在另一头的不是凤翔楼的管事又是谁呢?
如今冤家路窄,竟没成想在这里?碰到了头。
芫娘连忙提高了嗓门:“我们也管吃住,饭和掌柜吃一样的,睡觉有床榻,不用在大堂里?躺桌子,绝不亏待人,工钱好商量。”
另一头闻言,随即不假思索地加码:我们每顿饭一只鸡,三个菜。”
“我们都是家大业大的酒楼,吃不垮,不像有些?没名堂的小酒馆,掌柜的自己?都得吃糠咽菜,能让大家吃上什么好的?”
“至于工钱我们也好说,一个月三钱凤翔楼不是出不起。”
……
凤翔楼家大业大,芫娘俨然没有同凤翔楼叫板的资本。
芫娘气?鼓鼓地拉着陆怀熠换地方,奈何芫娘走到哪主?管就跟到哪,是铁了心不想让她好过。
芫娘耗了一天?的精力,却仍旧半个人也没招到。
如今她算是知道为什么迟迟招不到跑堂了,这其中俨然是有人作梗,凤翔楼伙同着其他几个大酒楼,作势要把芫娘和老孙逼到绝路才肯罢休。
眼?见天?色渐暗,陆怀熠牵马领着芫娘回荷花市场。
两?个人皆是无言,走了半晌,陆怀熠方侧目道:“何必费这老大功夫,我给?你找几个人就是了。”
“你要是气?不过,晚上叫陆巡帮你收拾他一顿,明天?自然没人同你对?着干了。”
芫娘张了张嘴,却嗓子痛得发不出什么声音来。今日喊得实在卖力,到了晚上,自然是有得罪受。
她咿咿呀呀地吱了几声,又费劲地给?陆怀熠比划比划。
他能帮她一回两?回,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