学那一届,即将准备参加执医考试。去年通过率不理想,上头又把重担压下来,除了各种协调场地、联系老师给学生进行实操培训,郑清昱依旧要负责新一轮学术会议,一整天下来一口水都没空喝是常态。
&esp;&esp;重压之下,郑清昱最终有一天病倒了。
&esp;&esp;刚好是在家里晕的,蔡蝶都要跟着去半条命,又气又心疼,不知道她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。
&esp;&esp;郑清昱也不想这样,但现在教学部没人了,另一个同事工作效率低,这些活最终还是会轮到她手里,她又是眼里不能留活的性格,习惯把事情都尽早处理。
&esp;&esp;就像当年在学校,导员大晚上通知明天需要上交一寸照片,她就算已经躺下了也要起来打着手电筒立马把照片准备好,如果没有预留的,她会立马计划明天什么时候去相馆,几点交到办公室。
&esp;&esp;但401各个都有拖延症,不紧不慢,甚至是已经过了上交期限,等导员再次在群里催的时候芮敏才想起来问郑清昱去哪里拍的照片,店主p图技术如何。
&esp;&esp;她们无法理解郑清昱的“紧迫”,其实郑清昱也很羡慕她们的“从容”。
&esp;&esp;“没人干就你干?什么道理?大不了都不干了,他们把你开了正好,你陪我全世界旅游去。”
&esp;&esp;老郑安抚毛躁躁的妻子,要她尊重女儿的工作意愿,认真负责是美好的品质,做父母的应该感到骄傲才对。如果今天郑清昱是丢叁落四,松松散散的,那他们才是要发愁。
&esp;&esp;“你上一边拉去!”最近麻将馆来了个东北女儿,蔡蝶口音被带偏了,有时候缠着郑清昱问什么话用东北调调讲出来是不是这样那样,“你都在那边待八年,早成半个东北人儿了。”
&esp;&esp;“女儿晕倒了你就骄傲了是吧!”
&esp;&esp;老郑朝郑清昱投去无奈的眼神,郑清昱撇撇嘴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,只能安慰蔡蝶:“妈,我真没事,就是最近没休息好,刚才一下起太猛才倒的。”
&esp;&esp;蔡蝶喋喋不休,说到最后都要上升另一个层面,哭腔都出来了,“我辛辛苦苦养你这么大,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,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让我和你爸两个老的怎么活。爱自己就是对父母最大的孝敬,你说要是你有个叁长两短……”
&esp;&esp;“妈,你再这么说下去,我头更晕了。”
&esp;&esp;苦肉计不管用,蔡蝶恨恨又无奈瞪她一眼,一跺脚,用力把灯关了,“我打牌去,懒得理你!”
&esp;&esp;终于把人送走,环境瞬间安静了,郑清昱头隐隐痛,她其实是感冒了,喝了药,四肢软绵绵的使不上劲,潜到被子里迷迷糊糊睡过去。其实睡得不深,半梦半醒间还是能察觉到房间有人来过,蔡蝶来的时候碰了碰她额头,多加了一床被子,老郑来的时候给她把书桌台灯开开了,还觉得她像小时候那样,生病了更怕黑。
&esp;&esp;梦来去不断,把人缠困住,不太清楚的画面里,郑清昱总能想起那个湿冷的夜晚,是陈嘉效在身边事无巨细。
&esp;&esp;断断续续不知道睡了多久,郑清昱最后是被热醒的,她完全发汗了,身上黏乎乎的不是很舒服,手脚往外一抻,暂获清凉,人也醒了些,开始慢慢回复陈嘉效的消息。
&esp;&esp;对方意外回得很快,“差点就要去你家砸门了。”
&esp;&esp;郑清昱刚才睡得快,没能和他说,断联叁个小时,陈嘉效坐立难安,如果她是在月亮湾,他一定丢下手头的事立马赶过去。但她在南苑,有蔡蝶和老郑在,他不敢擅作主张,也知道会有人比他更仔细照顾她。
&esp;&esp;“我妈出去打牌了,我爸好像也不在家。”
&esp;&esp;一觉睡醒,鼻音反倒出来了,她在电话里像被抛弃的小朋友,闷闷不乐的。
&esp;&esp;陈嘉效微微诧异,一时找不到话安慰她,郑清昱又忍不住笑喷了,大大一个鼻涕泡,即使人不在眼前,她也有些羞赧,脸颊更烫。
&esp;&esp;“因为我妈又说我了。”
&esp;&esp;这一回,陈嘉效没再帮腔,态度冷冰冰的,“这一回,我觉得阿姨说得对,等见面,我也要……”
&esp;&esp;“你也要怎样?”郑清昱也吐字冷淡,她总能在人强硬更强硬,让人无可奈何,“那就不要见面了。”
&esp;&esp;说完,果断要挂电话,陈嘉效有预感似的,用声音把人挡住,“饿吗?”
&esp;&esp;郑清昱无聊抠着被子,“你不问还好。”
&esp;&esp;她这次晕倒,陈嘉效想又是没好好吃饭引起的,不然怎么会低血糖,免疫力怎么会这么低,动不动就感冒。这段时间,他也忙新车上市的事,两个人连电话都少打,陈嘉效自认为她这次病倒有他过失。
&esp;&esp;“我给你点外卖。”
&esp;&esp;郑清昱半天没说话,陈嘉效也不出声,电话通着,沉默良久。
&esp;&esp;“你还没忙完吗?”
&esp;&esp;陈嘉效手中动作一顿,就是这一秒钟,郑清昱再次开口:“嘴巴淡淡的,又不能吃太刺激的东西,不如不吃。”
&esp;&esp;自然而然把刚才那句话掩盖过去了。
&esp;&esp;“不行,”陈嘉效斩钉截铁,口吻强势,偏偏是哄的姿态,“交给我。”
&esp;&esp;“我不告诉你门牌号!”得意说完,郑清昱火速把电话挂了,手机还捂在掌心里,在床头静静坐了很久,等一丝凉意钻进背脊的时候,她披了件衣服起来去上厕所。
&esp;&esp;外面果然静悄悄的,一个人都没有。
&esp;&esp;把老郑放在床头的药吃了,没一会儿郑清昱又开始犯困,拥着棉被昏昏沉沉再次睡过去。
&esp;&esp;惺忪眼睛再睁开条缝,只有一双关切的手在晃,还好,老郑身上是硫磺皂的气味。
&esp;&esp;“爸爸……”
&esp;&esp;老郑心软得一塌糊涂,恨不得替她生病,柔声回答:“欸,醒了?”
&esp;&esp;窝在被子里病怏怏的郑清昱,像又回到小时候,软软一团,脸都烧红了,可怜巴巴的撒娇。
&esp;&esp;长大后,不知道她病痛过多少场,都是自己扛,一个字也不让他们做父母的知道。
&esp;&esp;“你刚去哪里了?”
&esp;&esp;“我买菜去了,饿了吧,爸马上给你做好吃的,这回说什么也要给你把身子补回来。”
&esp;&esp;郑清昱无力回应,脸往枕头埋了埋,但再也睡不着了,磨磨蹭蹭起来洗了把脸后下楼,正好碰到在玄关刚关上门的蔡蝶,她手里拎了袋东西,包装有点眼熟,郑清昱还没多想,母女俩视线一撞,蔡蝶还没发话呢,郑清昱就莫名心虚,加快步子想往厨房跑。
&esp;&esp;“爸,我妈回来了。”多余的一句。
&esp;&esp;老郑抿嘴偷笑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