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似鹤归汀 第382(1 / 2)

她在娱乐圈浸淫多年,深谙今晚的规矩,八面玲珑地,奉承着上位的投资方。投资方叫徐杰,是上届京商候选人,制片和导演,名声在外。剧组众人都对他恭维无比。男人的确有挑拣的资本。搭上他的女演员,片约接连不断,爬床就能当一番女主,没什么演技也会硬捧。营销号会帮她各种蹭前辈,说是平替,接班人。他看着周围莺莺燕燕的眼神,并不把他们当活人,只作为待价而沽的商品。女配高琬和混血美人翡珊,据说都享受了他带来的红利。她们围坐在他周围,对他态度殷切。饭局到了尾声,给徐杰牵线的人,绕过孟丝玟,来给礼汀递话。“不知道礼小姐能不能赏脸陪同一起去法云安缦小住。往后一段时间,我们可以同游名寺古刹,欣赏昆曲、茶园,晚上一起去灵隐寺单独烧香,也算为剧组祈福。”礼汀坐在暗处。她早就放下了酒杯,把下颌的口罩细线拉了上去。她穿着一条吊带裙,细细的肩带在她伶仃的脖颈上勒出很浅的红晕。她的皮肤很苍白,不见天光的那种,可并不荏弱,很凉薄又孤清的感觉。“不能。”她拒绝地言简意赅,理由也非常充分:“最近热伤风,会传染。”“礼小姐拒绝得这么干脆,是没吃过什么苦吧。别人享着这个好处,还得不到呢。”牵线的人叫夏元渡,平时就干着拉皮条的事儿,给处于上位的男明星或者投资方,物色对象,把女生灌晕了,送到他们的床上,再得到一定的回扣。礼汀只是冷淡,不沾张扬乖戾的边,对他的刻薄也不置可否。可她在这里,别人都忍不住去探寻她的神情,一眼又一眼。孟丝玟见礼汀被欺负,有些不忿。她又不敢公然得罪谁,只能低声道:“礼汀是替徐先生的身体着想,她掉威亚跳海的时候不是扭伤了腰吗,她哪是没吃过苦的人,在水里泡了一整天,还坚持带病做妆造呢。”“上部戏,那个制片李宴山,在浅水湾的家里自杀了,港台媒体把他的家底都掀了个干净,说他之前在片场就动手动脚的,名声并不好,就算他的确是抑郁症死的。听说他之前就逼疯了几个女明星,从几十年前就开始,一直利用自己的人脉资源,进行职场性骚扰。”一旁男场务喝得醉醺醺的,他笑了笑:“你还别说,他当时也和现在一样,狠狠地追求了我们女一号一段时间呢,当时我们在西贡那边拍摄,他要求礼汀和他一条船,不放她下来。”礼汀没有任何情绪,她眼睛漆黑,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看着饭局上觥筹交错的众人。细白的手指,从发丝边缘探出来,闲散地轻点在自己耳廓后面。上面有一个无人知晓的红色朱砂痣。她看起来对自己处于红黑的漩涡都没有什么兴趣。仿佛他们真因为什么见不得光的原因封杀她,她也没什么感觉。“确实啊,长得美的人,的确能获得更多的资源。”编剧叫杨舒彤,本来是个有才华又持才傲物的年轻人。她见惯了女演员为了多加戏不择手段的戏码。只有礼汀会和她讨论人物的情感,包括对手戏的磨合。礼汀看起来清冷,真到了戏中,比谁都情深。没接触她之前,就略有耳闻。礼汀入戏的时候,比方兰洲还专注。她完全没有二十岁该有的浮躁,甚至也从不参加综艺,尝试各地的电视台搭好关系。她会仔细选本,认真磨炼演技,排满自己的档期。很多都是圈里知名前辈,磨砺几年才拿出来的心血之作,加上观众完全找不到和她有关的代餐,才会一路稳定的红透半边天。在得知《永昼》的女主是礼汀以后。杨舒彤激动又紧张。圈里的师父却略有隐忧:“这孩子心思太重了,想来和她合作不会轻松。”杨舒彤不解:“剧本围读刚结束,她特别礼貌,态度也不傲慢,请教我的问题更是密密麻麻写了十多页。她经常请全组喝星巴克啊之类的,而且更重要的是,礼汀能认得出每一个工作人员的名字,一点也不浮躁。她看起来和少女没区别,她并不擅长攀附来投资的富商们,不正是说明她不会迎合吗,看起来还是蛮单纯的,就是太冷淡了。”“每一个人的名字?”年逾五旬的赵昊天都有些震撼。“是的,包括工作了三四天的群演。”杨舒彤语气微顿,疑惑道:“她有什么很雄厚的背景吗?怎么师父这么忌惮她。”“我这哪是忌惮”两鬓染霜的赵昊天并不想过多解释,转头望向他的小徒弟:“影视寒冬,什么都不景气,她不逢迎任何人,却能请来圈里塔尖的人物替她作配。”

定妆照上的礼汀,依然是白月光的角色,姜雾。她饰演一个被囚禁在深闺中的少女,未曾出过苏式园林,还被心怀不轨的教书先生,骗婚谋财。教书先生为了骗婚成功,找来了诈骗集团里的同龄女生,温澜做佣人,伺机观察。他没想到姜雾居然和温澜产生了真挚的爱情。居然和仆人共同算计他。纯粹的忧郁,血液里的狠劲,装给外人看的冷漠。在中式克制与礼遇中,变成一种蛊惑人心的粘稠感。黑色和褐黄的发丝相互勾连,在指尖和眼神之间辗转。礼汀身上有一种绝对的腹黑与纯情,在暗潮涌动下,用女人委婉的方式,展现细水长流的爱情。她实在是演的太好了。姜雾在中药梨木架下面,穿着白旗袍,高开叉下纤细雪白的腿,乌黑的长发,绝美的眼睛,和殷红的嘴唇。像一幅画。手指掩唇,咳血在指尖,被温澜一点点舔走。杨舒彤完全舍不得移开眼睛。礼汀真的太漂亮了,是学生时代,会让周围所有女生模仿她的一举一动的漂亮,语言描绘不出来的吸引力,就像一朵脱俗又脆弱的白色罂粟花。她垂泪的样子也好美,清酒浇莲匣,湿润又澹澹泛着雾。酒意恍惚中,杨舒彤又想起师父的叮嘱。“你啊,务必要对她敬而远之,她们这种戏子,和我们文人不一样的,演多了戏,融入角色的骨血中,连真实的自己都看不见了,笑起来都带着假面。”杨舒彤反驳道:“可是她一点欲求都没有,什么都很淡然,我完全不知道她喜欢什么,就好像下一秒就会羽化成仙,这样脱俗的人,怎么会带着假面呢。她是多么剔透的薄冰啊,我只觉得,自己把《指匠情挑》的剧本,改编得不够好。”“这次跟组改稿我真的很快乐,她在b组拍戏,我一大早就会跟去看,她会拜托助理给我买早餐,会在休息的间隙坐在我旁边,给我用防晒喷雾。”“你也被她蛊惑了,不是吗。”“”“随你去吧。”师父赵昊天摆了摆手:“我最近在研究剑道,师从剑道八段的藤原。对方已经坚持剑道四十年,花尽了毕生心血研究剑道,出剑从容冷静。我们准备在目黑川待一段时间,待到明年,陪你师娘散步看樱花,暂时不打算回北京了,你会打竹板,来给她解解闷。”杨舒彤为难地解释道:“我租了礼汀在光大涧桥的房子,她说她年底会稍微离开北京一段时间,如果不看家的话,可以去陪陪师母。”“好端端的离开北京干嘛,她的片酬上千万,完全没有把房子租给你的理由啊,她不缺这个钱呀。”赵昊天表示不解。“礼汀只是说,年末那段时间很冷,希望我每晚记得开灯,晕黄灯光出现在城市上空,会让人有家的温暖。”杨舒彤回忆道。她接着说:“可我实在不明白,她都不在北京,为什么还需要房间里的灯亮着。”“难道是,为了你给她做什么不在场证明?”赵昊天镜片闪过精光,神色凝重:“她在别处作案,伪装她在北京。”“你是不是悬疑本写多了!怎么对她这么大的恶意呀师父!”杨舒彤有些恼怒:“礼汀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,你怎么总是脑补她多么工于心计,是个恶贯满盈的杀人犯?再说,现在网络这么发达,她要是不在北京的话,很快就能会被警察查出来啊。”“这个确实,所以我总爱改编古代和民国的探案本,现在科技这么先进,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完美犯罪,蛛丝马迹很容易被发现,毕竟到处都有监控。”赵昊天揉了揉眉心:“礼汀,和你聊起过我吗?”“当然说起过,她说去看过你改编的《玻璃动物园》和《欲望号列车》,读大学的时候,曾经买了一套上译本,喜欢的不得了。还有你的出道作《蜜果成熟时》——在她的心里,甚至超越了《戏梦巴黎》”“别说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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