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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0(1 / 2)

“他们!他们竟敢!”

“这也只是万神医一面之词,你稍安勿躁,”沈清越十分淡然,“要想知道老城主是否死于中毒,这最终得须开棺验尸。”

“开!我是嫡长子,必须开!查清真相,严惩凶手,还我父亲一个公道!”魏行勋言辞激烈。

沈清越见目的已经达到,将手里的茶杯放去桌上,又抬手,示意他坐下。

“小王爷……”

“魏大哥,还有件事迫在眉睫,你先听,再做打算。”他仍旧保持着那份淡然。

而这份淡然并不是旁观者的冷漠,它像三月阳光下棠梨绽开的满枝雪白,带着让人心安定的力量。

魏行勋深深吸了口气,重新坐下,喃喃:“小王爷这般为我,小王爷的话,我定是要听的!”

沈清越微微一叹。

“我得到消息,明日你们结束妙法寺的法事后,途中会有人截杀你。”

魏行勋滞住,背后密密麻麻爬升一层恶寒。恶寒之后,又是如火灼心烧肺的滚烫!

好一个母亲!

好一个弟弟!

震惊和愤怒交杂,他仰天大笑,笑着笑着,一双略带沧桑的眼睛不免含了泪水。

“父亲啊,这就是你的妻,你的儿!他们要置行勋于死地啊!——”

想起当初魏启阁为了防他对年轻的魏老夫人和魏行致、魏行昭两兄弟下手,就把手下的暗势力分给了他们母子。魏启阁以为他不知,事实上,那些被分走的人中,有几个不甘心的,还时常找他来喝酒。

那几个兄弟一边替他叫屈,一边又替他不值!

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?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!诚不欺他!

“现在,魏大哥有何打算?”沈清越新拿起一个茶杯,倒好茶水,递过去。

魏行勋苦笑。

片刻后,接过茶水一饮而尽。

“小王爷,行勋活了这四十来年,有妻有子,够了!城主之位,我本没有太大想法,既然他们这样咄咄逼人,那就请小王爷助我一臂之力。以后,行勋唯小王爷马首是瞻!”

对于魏行勋做出这样的选择,沈清越并不感到意外。

魏行勋手里培养的那一点人,在魏行昭的暗卫和魏老夫人母家势力面前,根本就是以卵击石,螳臂当车。

不过魏行勋估错了一件事。

能助他一臂之力的,不是他沈清越,而是术者。

短时间内,就算他顶着宣德王小王爷的身份,也无法合理调配这么多人手。而舒青窈和凌桑就不同了,上次他得知了舒青窈的幻象有困人魂灵的本事,那她和凌桑二人联手,势必能扭转乾坤。

只要瓦解这次,平安返回后,再开棺验魏启阁的尸首,魏老夫人和魏行昭,即刻成为众矢之的,不得翻身。

“明日出发,你不必太过担心,”沈清越微敛双眸,“但回来路上,务必与小王同车。”

“一切都听小王爷安排。”魏行勋行礼,恭敬拜别沈清越。

人一走,整个皓月堂都空荡起来。

很久都没有这样的冷清了。

早些年的沈府,虽然沈翩鸿和桓蘅都不喜奢靡,但府上依然少不得丫鬟奴才。他记得,还没有进宫成为伴读前,他最喜欢翻到院中最高的那座假山上去。每次严肃的老管家,慈爱的老嬷,或是路过的丫鬟奴才……都会过来劝:“小少爷,上面危险,快下来。”

那时的天空仿佛每日都如五月晴空般的明媚,不带一丝云痕,以至于现在他都能想起那片纯粹澄净,直达人心的空旷蓝意。

后来,这抹蓝意变成了浑浊的,昏黄与血腥交织的颜色。

他的人生也斑驳浑浊。

“小王爷,晚上您想什么时候用膳?”一个小厮模样的少年弓着腰进来问。

自云奕走后,他近身无人可用,便从外面挑了个看着还算顺眼的来。少年名叫招财,说来还是同他们一齐从宣德王府来的。审问行刑,杀人追踪,同样也在行。

唯一一点,就是他们的的确确是沈星楼的人。

沈清越并没有什么胃口,并指抵住额角,轻按了按,语气慵懒:“晚些。”又道:“你去把裴言叫来,小王想下棋。”

招财应下,弓腰离去。

不多时,裴言提着棋盘而来。

他当然知道沈清越醉翁之意不在酒,不过演戏还是得演全,也就真寻了一套。

沈清越眼底的光跳烁一瞬,想起以前舒青窈老是缠着他,要他教下棋的事,不免唇角浮起一抹淡笑。

裴言怔了怔,把棋盘默默放好。招财审时度势,送上茶水后,便退去外边静候吩咐。

“妙法寺那边,今日我已经带人去看过。回来的路有两条,都不是什么冷僻小道。他们想动手,并不好藏身。”裴言直言。

“树上?地上?”沈清越言简意赅。

“林中树颇高,枝叶算不得茂盛。至于地上,枯叶虽多,可雪水积压后,又湿又潮,并不好伪装。”裴言将棋盒摆好。打开藤编的盖子,用手指微微拨弄里面的白子。“但以防万一,明日我会带兄弟随行。”

沈清越并未告诉他,舒青窈和凌桑会参与的事。定定看了他片刻,他也意识到这眼神另有深意。取出一枚白子,握在掌心,若有所思。

而后试探地问:“小王爷该不会是还安排了旁人?”

“算不得旁人。”

此话一出,裴言瞬间明了。

“那晚些时候,我再去同兄弟们说一声,若见玉灵山术法,先别动手。”

沈清越淡笑,拿过另一盒棋子打开盒盖,执一枚黑子,随后将它稳稳落去棋盘上。

这一局棋,足足下了两个时辰。

屋内灯火如豆,屋外却是人心惶惶,各院难眠。

翌日,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。

魏府接连出事,魏老夫人理所应当要亲自祈福。马车一共备了五辆。第一辆坐魏老夫人一人,李嬷嬷陪随。第二辆是魏行勋一家,丫鬟初晴陪随。但三个孩子挤在一起闹腾得紧,魏老夫人眼热,便叫最小的魏锦棋过去陪她说话解闷儿。

魏锦棋虽然是个小话痨,只不过叫他单独跟父母还有两个哥哥分开,又不大乐意。嘴一瘪,就要哭的模样。魏行勋看看三个孩子,想着回来路上可能遭遇的凶险,把心一横,把魏锦书也叫过去了。

魏锦墨年纪最大,看得出父亲和母亲的神色不太对,忍了忍,还是没有问出口。整个马车一下就静了下来,气氛也有些紧张。

魏行致那房才出了事,魏林氏又生死不明,魏行致本没多大精神出来,可一看到疯疯癫癫的倪妙儿,心烦意乱,索性也换了衣服。上马车前,见魏行昭身边是白若璃和舒青窈,两位美人华光照人,美得不可方物,心里不禁酸溜溜的,也厚着脸皮挤了过去。

最后的裴言和沈清越同乘一辆。裴言以上次遭遇妖人为借口,而沈清越则是雷打不动的“爱热闹”。

其余丫鬟仆从步行相随,如此一来,便空了一辆马车。

一路无事。

妙法寺的方丈主持早就知道今日魏老夫人携全家前来,于是和一众僧人在长阶前等候。

香炉中所焚烧的檀香还是一如既往地涤荡人心,但白若璃的脸色却白了两分。伸手抓住舒青窈的手腕,小声:“卿姐姐,这味道,阿璃闻着不舒服。”

舒青窈嗅了嗅,她对香料的了解浅尝辄止,只能闻出是佛门寺庙惯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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