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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7节(1 / 2)

她心上仿若插了刀子,还是那种钝刀子,进进出出,一下一下摩挲着,每一次都能带卷下一片血肉。

看不见的地方已然是千疮百孔,血流不止。

蓦地,又一阵疼痛袭来,江黎好像不能呼吸了,她身体前倾,下意识向前弯去。

耳畔男人的声音不间断响着。

“阮阮,阮阮。”

“你为何不理我?”

“那支簪子是我……”

江黎偏头去听他后面的话,隐约听到他说:“……给你的。”

那支簪子是我…给你的。

还有比他亲口承认更来的诛心的吗。

江黎的心彻底被他撕成了碎片,她张开嘴大口喘息,依然不管用,胸口疼痛加剧。

她用仅有的力量推开谢云舟,泪眼婆娑说了声:“滚。”

谢云舟踉跄间摔倒在地上,头撞到了身侧的桌腿,额间流淌出血,却还是不忘呼唤那个心底深处的人儿。

“阮阮。”

这两个字成了江黎的梦魇,她跌跌撞撞从里间跑出去,拉开房门,步下台阶。

燕京城的冬天真的好冷啊,雪总是下个不停,她穿着单衣在雪地里奔跑,耳边是呼啸的风声。

隐约的风声里夹杂着谢云舟清冽的声音。

“江黎,你有完没完。”

“江黎,你不要装。”

“母亲对你是极好的,你不要搬弄是非。”

“大嫂进谢家比你早,大哥常年在外,你要学会体谅她。”

“馨兰还小,你莫要欺她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阿姐做的比你好。”

“你既然嫁进谢家,便要遵守本分,做好你该做的事。”

“江黎,是我太过容忍你了吗。”

江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,身后是金珠银珠的呼唤声:“夫人,夫人,你去哪?”

“夫人等等。”

去哪?

江黎看着漫天飞雪,竟一时想不起她要去哪。

后来,她忆起了,她要离开,她要离开谢府,她要离开谢云舟。

她再也不要见谢家人。

又一个趔趄,江黎摔倒在雪地里,单薄的衣衫粘了雪,凉意顺着骨头缝隙流淌进来。

每一根神经都在叫嚣,它们在说,疼。

细密卷翘的长睫上铺陈了一层白雪,她眼角的泪成了冰,唇角那抹讥笑像是生生冻住了般。

她躺在地上,任雪拂在身上,杏眸直勾勾凝视着上方,一字一顿说道:“谢云舟,我恨你。”

江黎从未恨过谁,谢云舟是第一个。

-

金珠银珠寻到她时,她已经昏了过去,她们搀扶起她回了东院。

那夜后来,谢七带走了谢云舟,随后又找来了大夫,江黎气急攻心,喝了汤药依然没醒过来。

第二日,下朝后,谢云舟回了将军府,先去向谢老夫人请了安。

今日江黎没去问安,谢老夫人甚是不开心,言语间一直在数落江黎,说她越发的没规矩了。

这样下去可不行。

还是要好好教一教才可以。

谢云舟淡淡说了声:“她病了,并非诚心不过来请安。”

谢老夫人道:“病了?想当年我发着烧还要去给你祖母问安呢,不能因一人坏了规矩。”

谢云舟难得反驳了一次,“大嫂不是也没来吗?”

谢老夫人顿住,脸色变沉,她把这一切又归在了江黎身上,暗想,回头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,瞧瞧都把舟儿给带坏了。

谢云舟没停留太久,稍歇片刻后去了东院。

刚进门便听到了哭泣声,金珠在哭,银珠在劝,“好了别哭了,夫人要是知晓你一直哭,会不开心的。”

金珠看着床榻上昏迷的江黎,红着眼睛道:“夫人为何还不要醒来啊?”

“大夫不说了吗,夫人这是累的。”银珠道,“等夫人睡够了,一定会醒过来的。”

话虽如此,但她们依然担心,不知江黎到底何时才会醒来。

谢云舟想起了额间的伤,收回了迈出去的脚,也罢,是她自作自受,他何苦还来看她。

……

江黎陷入了梦境中,她梦到了谢老夫人,她去主院请安,谢老夫人嫌弃她来的晚,罚她跪在地上。

她解释,是因为在厨房里做早膳方才耽误了时辰。

可谢老夫人不听,依然让她跪着,她足足跪了两个时辰,太阳烘烤的她口干舌燥,她听到谢老夫人说:“江黎,再有下次,家法伺候。”

梦境再变,江黎梦到了王素菊,她故意把汤洒在她身上,随即说道:“弟妹,你怎么回事,不知道看路的吗,可惜了我这鲫鱼汤了,刚端出锅的呢。”

江黎还未开口,谢馨兰撞了上来,她一个不稳摔倒在地,谢馨兰笑着说道:“站都站不稳,没吃饭啊。”

她们三个站在她面前,居高临下睨着她,边骂边笑。

江黎无措时看到了谢云舟,她跑过去拉住他的衣摆,声音肯求的说道:“夫君,帮帮我。”

眼前男人缓缓扬起唇,露出浅淡的笑,笑容很温柔,她听到他唤了声:“阮阮。”

江黎倏然睁开眼,杏眸里布满了红血丝,眼角因为流泪太多又酸又胀。不知她多久没喝水了,口很干。

她刚要出声唤人,隐约的听到了脚步声,她随即闭上眼,感觉到有人走近。

熟悉的清冽气息,她一下子猜出了来人的身份,是谢云舟。

方才的梦境犹在,江黎眼下最不想见的便是谢云舟,被子下的手指慢慢攥紧,她在心里又说了一次。

谢云舟,我恨你。

谢云舟行至榻边缓缓停下,居高临下睨着沉睡的江黎,眸色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化。

她何时变得这般清瘦了?好像他一只手掌便能包裹住她的脸。

谢七说他那夜抱着她唤了阮阮的名字,怎么可能?

她同阮阮一丝相像的地方都没有。

阮阮性情温和,她不是。

阮阮比她好千倍万倍。

他不可能会认错人的。

谢云舟又想起了谢老夫人说过的话,说江黎惯用这样的伎俩逃避什么。

她之前也这样做过。

他不禁想,难道这次她也是装病?

他缓缓探出手,想亲自确认一下,手指即将碰触上时,沉睡的人儿陡然睁开了眼,眼底清明一片,没有丝毫刚刚醒来的惺忪感。

果然。

母亲没有说错。

她就是装的。

江黎睨着他,眼神肃冷,像是在看坏人。

谢云舟没错过她脸上的神情,他同她一般,不带一丝情绪的回视着她,声音也很冷,“醒了便起来。”

后面还有未说出口的一句,不要装睡。

江黎看都不愿意看他,更不想理会他,她头转向里侧,眸光落在窗棂上,无视的很彻底。

谢云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待。

他就是被惯坏了,见惯了江黎满眼满心都是她的神情,看不得她用后背对着他。

火气上来,他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,冷声道:“你几日不曾向母亲请安了,赶快起床给母亲请安。”

江黎方初醒,等来的不是关心,不是体贴,不是夫君的绵绵情意,是斥责,是说教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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