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,他对江黎越发照顾了,怕她累着,怕她渴着,总围着她跑前跑后,不断献殷勤。
他这么做的目的很明确,就是想气某人。
某人也真的是被气到了,脸色比纸还白,唇色却是从未有过红,一上午吐了两次血,吓得谢七心一直提着。
中途还把常太医叫来诊治了一下,常太医诊完脉劝说道:“将军还是别在这里吹风了,回府吧。”
谢云舟沉声道:“无妨,我可以的。”
可以什么可以,瞧瞧他那副样子,气息很弱,好似随时会被风吹倒。
常太医到离开也没弄懂谢云舟到底在犟什么,有舒服的床不躺,非要窝在马车里。
谢七见他有疑惑,胡乱找了借口,“晚点大公子要领兵出征,将军要去送行。”
对,今日燕京城还有一件大事,谢云权领兵出征。
谢云舟如今这副模样不太适合露面,他等在一处悄悄送行,号声传来,他心中像是有万马奔腾,叮嘱了谢云权许多,说道:“我和母亲等大哥平安归来。”
若不是他有伤在身,同匈奴这一战他怎么也要亲自去。
谢云权道:“好,我定平安归来。”
队伍好好荡荡离开,谢云舟直到听不到声音才折返,谢七以为他回谢府,谁知他又去了那处,隔着布帘看江黎。
其实根本看不到人,江黎一直在里屋呆着并未出来。可谢云舟求得不多,只要能离他近些便好。
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,傍晚那会儿,荀衍来接人,谢云舟看着他们的亲密举动,平复没么多久的气息再次紊乱起来。
胸口像是有什么在敲,似乎骨头都碎了,疼自是不用多讲,除了疼外,还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,甚是煎熬。
谢云舟把这称之为妒忌。
只要荀衍靠近江黎,这种感觉便纷涌而至,压都压不住,而酸涩夹杂着痛意也会一起袭上,并在他的眼睛上展现出来。
傍晚看到那幕后,他右眼有一个时辰是什么也看不到的,这毒甚是难缠,除了不能视物外,他好像也听不太清了。
不能视物,不能听声音,不安在心底蔓延开,他好像置身在了深渊中,心情也跟着变得很失落。
阿黎,你在哪?
江黎上马车前顿住,何玉卿问她:“怎么了?”
她抬眸看向几步外的马车,同上午的那辆不一样了,不过停靠的位置一样,她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是同一个主人,眨眨眼,偏头打量着。
须臾,有风吹来,车帘扬起一角,映出里面的身影,此时只余天边微弱的光亮,那人浸在影子里,只能看到他身上黑色的锦袍,不知是谁。
无论是谁,肯定是个奇怪的人,不然为何连着两日停在那里,对着的还是她的店铺门口。
何玉卿也看到了,挑眉道:“又来了?阿黎,你猜里面到底是谁啊?”
也不知她想起了什么,眼珠子一转,低声道:“不会是谢云舟吧。”
江黎再听他的名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,想起那日踩烂纸鸢时他那副脸色惨白笑比哭还难看的模样,双眉皱起,“别提他。”
话落,她钻进了车里。
“好,不提,”何玉卿也跟着钻进车里。
荀衍有自己的马车故没上车,他站在一旁说道:“你们走,我随后到。”
江黎有些许不好意思,示意金珠撩起车帘,说道:“衍哥哥这两日一直在麻烦你,你若是有事要忙,尽管去忙。”
总不能因为药材铺的事耽搁了荀衍的正事。
“没关系,药材铺的事便是我的正事。”荀衍道,“风大,快点放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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车帘。”
随后又道:“阿黎想吃什么,我让庆春楼送去。”
“你决定便好。”江黎柔声道。
何玉卿探出头,“让他们送来些酒。”
人累时,喝些酒最解乏。
荀衍道:“好。”
待她们走了,荀衍敛去眼底的笑意,朝前方的马车走去,他甚至未让对方撩帘,便开了口:“谢将军真是好生清闲,怎么?没有公务要处理吗?”
车帘掀开,露出谢云舟那张清隽的脸,虽说气色不好,但依然难掩其好看的容颜,“彼此彼此,荀家生意是不是不行了,不然,荀公子怎有空两日在这里。”
荀衍最会气人,“我来这里,是阿黎邀请的,只是不知谢将军是谁邀请的?”
没等谢云舟开口说话,他自说自答:“哦,谢将军无人邀约,不然,谢将军也不会躲在马车里不敢见人了。”
“你——”谢七提剑作势要同荀衍打一架。
谢云舟轻咳一声,制止。
谢七退回,谢云舟道:“荀公子很得意?”
“当然。”荀衍笑得越发张狂,“阿黎把我当知己,我当然开心得意。”
无人注意时,谢云舟氅衣下的手青筋暴起,牙齿咬得咯吱作响。荀衍句句戳中他的痛处,让他无力反驳。
但,谢云舟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,“提醒荀公子,我和阿黎曾经是夫妻。”
“你也说了,是曾经。”荀衍道,“现下你们什么关系都不是了,或许,下次同阿黎成亲的便是我,继时还望谢将军能来。”
谢云舟:“……”
既然话说开了,也务虚遮掩,谢云舟冷声道:“想娶阿黎,也得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。”
“要打吗?”荀衍道,“我随时奉陪。”
谢云舟凝视他,右眼迸出寒光,那句打字刚要脱口而出,好不容易寻到他下人,匆匆走了过来,“将军,老夫人病了,请您快点回府。”
谢老夫人这病来的挺急,见谁都不好,唯独见到谢云舟才哎呀出声,看着像是快要死掉了。
王素菊在一旁陪着,见谢云舟来,站起身,“二弟,母亲她……”
谢云舟道:“可找大夫了?”
王素菊摇头:“母亲不许找。”
“谢七。”谢云舟沉声道,“去找大夫来。”
谢七领了命令出去。
谢老夫人睁开眼,边咳边断断续续说道:“舟儿别忙了,母亲怕是不行了,我死没关系,可可母亲就是担忧你啊。”
谢云舟握住谢老夫人的手,定定道:“母亲放心,我不会让你有事的。”
“我这把年纪了,死了也不足惜。”谢老夫人又是一阵咳,“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,你自己一个人,日后要如何过活。”
谢云舟手指微顿,没开口,等着谢老夫人继续说下去,“你若是实在不愿成亲,母亲也不勉强你,可是你无儿无女日后老了要怎么办?”
“不如……”谢老夫人顿了下,“不如把秀儿过继到你的名下,虽说秀儿是女孩子,可总比没有强,这样你老了也算有所依,母亲便也能放心去了。”
“你看如何?”
谢老夫人半眯的眼微微睁开,瞧了谢云舟一眼。
王素菊也趁机看了他一眼,奈何他神色清冷看不出什么。
王素菊见状哭哭啼啼道:“母亲,秀儿是我的命,我我也舍不得。”
“云舟不是外人,即便秀儿给了云舟也还是你的孩儿,你日日也能见到她。”谢老夫人道,“云舟名下的那些田地、房产将来也算后继有人了,与秀儿来说也是好的,你莫要哭哭啼啼。”
言罢,王素菊又道:“既然母亲都如此讲了,那儿媳听母亲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