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上黏,手上脏,元乐坐在车里,她只想快点回家。
丁钊坐在她旁边,他看出来元乐神情不对,于是想了今天发生的事,想哄她开心:“姐姐,贺向羽和余林打赌的事情暴露了,他们应该不会打扰你了。”
他接着说:“我说了我们在交往,你不会生气吧?”
他把脑袋凑到元乐眼前,眨着猫一样的眼睛看着元乐,夜晚暖黄的灯光偶尔落在他的脸上,他的眼中一片温柔。
元乐看着他,以前他染着一头银发,耳洞多的仿佛耳朵一拽就能裂开。她选择他,并不是因为爱情。
因为她杀完了那些人,她失去了屠清淑,她们闯下了弥天大祸。她的内心已经是一片废墟,遇见他并不是渴望被拯救,只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。
她现在都记得屠清淑望向她的眼神,里面是坚定和温柔,唯独没有后悔。
一如此刻,丁钊看向她的双眼里,也没有一丝后悔。
她觉得自己在无数次的循环中,已经改变了太多。她本来应该感动的,可她没有。
就比如此刻,她捏住丁钊的下巴,目光对上了男孩喜悦的双眼。
她轻轻地说:“你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?刚才车宿文和车星宿和我躺在一张床上,刚才单响就在我的耳边发出呻吟。”
她摩搓着男孩的下巴,没管男孩一瞬间雪白的脸色,她盯着他开始发抖的唇,笑着问他:“丁钊,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求爱?”
“我早都不需要爱了,那不是我的渴求。可你还停留在过去的我,那个一无所有而向你寻求陪伴的我。”
“我的丁钊啊,真的好可怜。”
她说他可怜,眼里是淡淡的嘲笑。
丁钊想说自己不在乎,可他的大脑一片空白。他是在装聋作哑,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一切无法避免。
毕竟这比他记忆里的一切已经好太多,在记忆里,他马上就要死了。而记忆里,他早已失去元乐了。
这个女孩不会坐在他的身边,不会可怜地嘲笑他。
她只会痛苦,她不会再出现在他的眼前。
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她,即使她在他身边的时候。元乐不是为了他留下,而是她哪儿也不想去。
所以他没有问,他懂事地学会闭嘴。他积累力量来守护她们,而不是拖她的后腿。
但元乐没有喜悦,她从不为他的爱而感到高兴。
丁钊低下头,他发着抖,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。即使她想躲开,他也牢牢地抓紧了。
他无法开口说他不在乎,那他就不说了。而让他离开她,他根本做不到。他宁愿在她的身边腐烂,也无法离开一步。
他的出路在这里,没有第二条。
夏日的晚风清凉,五月马上就要结束了,而对于即将满十八岁的元乐,在她的生日过后,这场循环又要重启了。
她回到了家,勾勾坐在门口等她,他像等主人回家的小狗一样,看见她就高兴地迎上来。
“乐乐,还吃饭吗?”勾勾牵上她的手。
“先洗澡。”元乐说。
“我放好水了,”他揉着元乐的手指,说,“我帮你洗。”
元乐没有抽回手,勾勾帮她脱掉裙子。元乐坐进浴缸,她趴在浴缸边,勾勾就自然地帮她洗头。
临近循环重启的日子,元乐会开始失眠,她的情绪会变得不稳定。每当这个时候,勾勾会照顾她的日常,他会被允许上床和元乐一起睡觉。
在这个属于元乐的孤独循环里,勾勾的存在是特别的,因为他不属于任何人,只属于元乐。
洗完澡的元乐吃了晚餐,她上床打算睡觉。
她拿着手机看时间,她看到了一个特别的日子,是高考。她有报名,之前都是看心情决定去不去,因为她申请的学校已经稳了,不过停在循环里的她还没到过上大学的九月。
但这次,她有一个新的计划,所以她打算去参加考试。
一个熟悉的名字打来了电话,元乐靠着枕头,想到丁钊说余林和贺向羽不会再打扰她,就觉得好笑。
她接通了电话。
“宝贝,明天出来陪我玩。”男孩声音慵懒,他脚撑在桌子上,坐在空荡的房间内。
这会儿宴会已经结束了,卓情被接回家,而单响衣着不整地回来后,一言不发地去卧室里洗澡了。车家两兄弟到宴会结束终于重新出现,车星宿脸上带着淤青,说是摔倒了。
好像一切都没什么问题,但处处都透着诡异。
余林仰起头盯着天花板,手机那头,女孩冷冷地问:“为什么要陪你玩?”
“因为我要跟宝贝道歉啊,”余林笑了起来,他说,“对不起宝贝,学校里的传闻都是我没保护好你。”
“我也没有要你保护我。”元乐回。
“宝贝,”余林无奈地叹了口气,轻轻地问,“难道我们见面,都要靠我威胁你吗?”
“就比如,那个住在你家里的男孩是谁呀,为什么我根本找不到他的身份?”余林困惑地感慨着,“即使是贺向羽,我们的太子爷,也不可能一点痕迹也没有。”
“可就是这么神奇,住在你家的男孩好像是凭空出现的,根本找不到一点痕迹。”
余林将手机贴在耳边,电话那头没有一点声音传过来,他重新笑起来,问道:“现在可以陪我了吗,宝贝。”
元乐看向趴在床边的勾勾,她伸手要摸他的脑袋,他就把脑袋凑了上来。
元乐揉着勾勾的头发,手感很好,她平静地回:“可以,明天见。”
而当挂断电话以后,元乐突然笑了出来。她躺在床上,眼神温柔得像在怀念旧情人。
——我叫余林,你可以信任我。
——乐乐,为什么要逃跑啊?
元乐想,循环里她做过太多次不同的选择,让她最惊讶的就是余林,他不可能被改变。
她在余林那里摔过很多跤,因为一开始,她天真地认为人是可以改变的,余林也会改变。于是她讨好他,试图感化他,期待他会醒悟玩弄她的人生是错误的。
结果当然是她大错特错,直到余林死的那刻,他都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牢牢地锁定她,仿佛到了地狱也会爬上来找她。
然后他就真的爬上来找她了,她输得很惨烈。
元乐闭上眼睛,她拍了拍旁边的位置,勾勾就爬上床躺在她旁边。
小狗贴在她旁边,他的身体很热,是一个活生生的人。
元乐听着他重复念着“乐乐,睡觉吧,我就在这里”,逐渐陷入了梦乡。
她久违地做梦了,梦里,屠清淑站在最中央。她并没有像别人告诉元乐的那样反水,而是温柔地对着元乐笑。
屠清淑说:“我们没有错,是他们,罪不可赦。”
元乐流泪了,屠清淑想安慰元乐,可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。
那滴泪留在了元乐的循环里,至今没干。
一觉睡醒,元乐擦了下眼角,平静地去卫生间洗漱。
她该去见余林了,她们约的时间很早,让人怀疑余林根本没睡醒,毕竟清晨不是他的活动时间。
她吃完勾勾做的早饭,和平时一样给了他早安吻,然后她就出门了。
现在是上午九点半,她大概十点多到余林发的酒店。和她想得差不多,余林确实还没起床,前台经理送她上了楼,她坐在总统套房的沙发上,吃着水果等余林起床。
余林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