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真是有趣。’
男人的声音唤醒沉睡的陈锦月,她悠悠睁眼,却发现自己浑身赤裸地站在那尊神像前,四周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。
‘谁在说话?’
她不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还是现实,听到男人的声音,无比羞燥地捂紧三点,眼神扫视四周,却并未发现别人的踪影。
‘陈锦月。’
男人的声音又出现了,可她仍旧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。
‘你究竟是谁?’
她警惕地环顾四周,可除了眼前六七米高的神像外,也没别的东西存在。
‘你向我祈愿,却不知我是谁?’
男人轻呵一声,语气带上几分不悦。
‘所以,您真的存在?’
陈锦月惊了,没想到老者口中的神明真的存在世间。
‘当然。’
祂说。
‘那您真的可以实现我的愿望?’
她露出期待的表情,谁知神明低低地笑了声道,‘想让我实现你的愿望,除了答应给我修葺神庙,可还有别的谢礼?’
陈锦月愣住,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告诉祂。
‘算了,看你这么虔诚的份上我会实现你的愿望,至于谢礼,既然你没想好,那就先欠着,等’
祂说。
‘谢谢!!!谢谢您愿意实现我的愿望!’
陈锦月欣喜异常,压根没有听见祂后面补充的那句话。
‘人类真是渺小脆弱’
祂的声音响起,陈锦月慢慢合上双眼,迷糊间,她仿佛感受到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贴上了她的嘴唇,少顷,一粒圆圆的小东西顺着她的喉咙没入身体
“好刺眼”
陈锦月是被一束穿透树冠的阳光生生晃醒的,她撑起身体,敏感地察觉到身体的异样,身体的沉重感消失了,五脏六腑时不时传来的刺痛也不再,就连昨天大腿的酸痛也都不见了。
“难道真的”
她惊喜地捂住嘴巴,欣喜地抱了下神像的蛇尾,言语难掩激动,“谢谢您!真的谢谢您!”
她匆匆离开神庙,并未发现神像开始从尾端裂开
下山比上山顺利,陈锦月一路沿着小道下行,途径昨天遭遇灵异事件的那段路,忽然停下脚步,仔细分辨陷进土里的脚印。
除了她自己的脚印,后面一串紧贴她后脚跟的脚印要明显大两圈
想到什么可怕的画面,她后背一凉打了个哆嗦,不敢在此处多做停留,瘦削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升起雾气的丛林里。
丛林入口处,陈方平和李敏华一脸焦急地朝林子里张望,等半天不见女儿的身影,夫妻俩差点就违反了村寨的习俗踏进丛林寻找陈锦月。
“是不是出了什么”
“别瞎说。”
陈方平赶忙打断妻子的话,不想听到任何晦气的词汇。
李敏华紧忙收声,着急地来回踱步。
“爸爸!妈妈!”
陈锦月的声音在靠近,夫妻俩欣喜地去迎,还没站稳,她单薄瘦弱的身体猛地撞进两人怀里。
“怎么样,囡囡?有没有成功?”
李敏华急切地问道。
“成功了妈妈,成功了,昨晚那位神明进了我的梦,说会帮我实现愿望。”
陈锦月眼眶包着热泪,用力跳动的心脏预示着她将迎来乌云散尽后的朝阳,很快的,她很快就能回到学校,继续追寻她的芭蕾梦了。
“太好了!”
陈方平抬起眼镜抹了把眼泪,他们一家三口终于迎来曙光了。
“虽然是这么说,但还是有必要再去医院检查一下,万一”
李敏华收住外泄的情绪,拉着陈锦月的手小声道。
母亲的这个提议陈锦月不是没有想过,那位神明虽然出现在她梦里,但也仅仅只是个梦,万一蛇神并不存在,老者的重伤痊愈也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幻想,那父母做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。
“说的也对。”
陈方平也同意妻子的说法,万一神明并不存在,癌症也没有痊愈,早点回去医院检查看看结果,假如真的没有用,那就只能回到医院继续化疗。
三人的心情又一下降到谷底,他们收敛好心情回到老者的家,与他告别后驱车离开了岐南。
临行前,她最后看眼昨晚神庙的方向,张嘴小声说了句谢谢。
轿车再度行驶在蜿蜒曲折的公路上,陈锦月依靠车窗感受林间的风拂过面庞,树影斑驳,晃得双眼看不清窗外景色。
好晃眼
她忍不住抬手挡在额头上,眯眼扫过路边林立的参天大树,视野里,那一棵棵粗壮的树干间好像藏了个人,他就静静地站在树干之间与她对视
陈锦月揉揉眼再看过去,那里哪里有什么人影,只有一个不知是谁丢在那儿的稻草人,歪歪斜斜地靠着树干。
“看错了吗?”
她小声道。
“怎么了囡囡?”
李敏华从副驾扭过头来,担忧地询问。
“没,我没事,对了妈妈,我有点饿了,有没有吃的?”
陈锦月摸摸肚子,她很久没有感到这么饥饿了,肚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,强烈的饥饿感催出带着苦味的口水。
“有。”
李敏华从背包里翻出一包原味面包递给她,她接到手里,刚拆开包装,小麦粉发酵过后的甜味直钻鼻腔,勾得她十指大动。
“慢点吃,吃完还有。”
李敏华很欣慰,只要她有胃口吃东西,那就代表她的身体情况好了很多。
“嗯。”
陈锦月大口地咀嚼着面包,吃到内里甜甜的豆沙馅,大颗大颗的眼泪掉进面包里,一口咬下去还能吃到咸味。
她默默地哭着,李敏华和陈方平也没说话,就放任她好好发泄。
她哭了有十分钟,哭至眼皮肿到压迫着视线才收住眼泪,后面哭累了就靠在那儿小睡。
漫长的路途对于陈方平来说有点危险,他不能疲劳驾驶,所以在经过某个小镇的时候,他找到家宾馆开了两间房用来度过夜晚。
“如果有什么事就叫我们,我和你爸就在隔壁。”
陈方平和李敏华也很疲惫,叮嘱过陈锦月后随意洗了个澡就瘫在床上沉沉睡过去。
隔壁房间的陈锦月倒没什么困意,钻进淋浴间洗了个痛痛快快的热水澡。
浴室里雾气升腾,她走到镜子前挥开水雾,随手抹掉镜面的水雾,上面映出她因癌症极速瘦削干瘪的身体,光秃秃的头皮、不健康的肤色、深深凹陷的面颊和眼窝,只是一眼,她就挪开了视线。
“会好的陈锦月,你还有大把的时间恢复两年前的状态,到时候你就可以重回舞台,穿上舞鞋跳你最爱的芭蕾舞”
她重重地吐出口气,满心期待之后的璀璨人生。
深夜,明月高悬,陈锦月再次陷入梦境。
梦境里,她正漂浮在温暖的水池里,四周依旧白茫茫一片看不到边际,包裹着身体的水十分温暖,令她无比舒适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从毛孔钻入四肢百骸,一点点逼出她身体里潜藏的污秽之气。
她从未感到如此舒服过,此时的她如同一棵被施以甘霖的枯槁老木,在万物生长的春季抽出新芽,重获新生
清晨,一束阳光透过窗缝落在陈锦月的手边,她悠悠转醒,向着朝阳伸伸懒腰,起身下床走进浴室,无意瞥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