梁招月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,最后用枕头埋住自己的脸都无济于事。
折腾快到天亮,她总算才有点睡意,只是还没睡足够觉,一阵手机铃声将她吵醒,她摸到手机,打开屏幕,这才发现还有半个小时就是十点了。
她和周云川约定的领离婚证的时间。
所有的困意顷刻退去,梁招月瞬间清醒,匆匆下床洗漱。
换衣服的时候,她忽然看见镜子里的人脸色实在苍白,一看就是没有休息足够造成的。
她穿好衣服,坐在梳妆台前,翻出化妆包,看了两秒,她拉开化妆包的拉链,开始往脸上抹水。
十五分钟后,梁招月收起口红,通过镜子细致地检查了自己的妆容,确认挑不出一丝瑕疵后,她穿上鞋准备出门,与此同时,手机的铃声响起。
是江柏打来的,他这会就在酒店楼下等候。
梁招月没问江柏是如何知道自己住在酒店的,想都不用想,他肯定事先查过。
她搬出望京新景这么多天,周云川知道了肯定会问,而作为一个合格的助理,自然是想老板之所想。
都是打工人,梁招月没必要为难他,也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堵。
走出酒店大门,她径直坐上车,问道:“他今天能准时到吗?”
江柏说:“周总已经过去了。”
果不其然,梁招月走进民政局大厅的时候,周云川已经坐着等了有一会。
他坐的位置还有些眼熟,梁招月飞快地想了下,随即明白过来这种熟悉感来自哪里。
那年两人领证时,她就坐在那个位置等他。
而他因为一个临时的会议,比他们约定的十点,迟到了十五分钟。
今天倒是换过来了,等待的那个人成了他。
而他们要领取的证件,也从结婚证变成了离婚证。
梁招月看了数秒,朝他走过去。
昨天整个晚上,周云川可以说都是没怎么睡的,过去他也有因为工作不得不通宵熬夜工作的情况,可这次到底不同,最醒目的便是他的精神面貌。
可谓是肉眼可见的颓靡。
而梁招月就比他精神许多。
甚至她是化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过来的,整个人容光焕发,很容易让人误以为她是过来领证结婚的,而不该和离婚扯上什么关系。
看到她的那一瞬间,周云川想,那年领证的时候,她似乎没有化妆。
她确实也不怎么喜欢化妆,皮肤底子好,打个口红已经是她最后的倔强。后来工作,也只有几次重要的工作场合她才会耐着性子坐在梳妆台前仔细上妆。
而今天她的妆容比过去的每一次都要完美。
尤其是那鲜翠欲滴的鲜艳口红。
周云川怎么看怎么碍眼。
他记得有一次,她刚从一个重要的工作场合出来,还没来得及卸妆,他就要低头吻她,被她推开,说嘴唇上都是口红,吃进去了多不好。
后来他们的每一次接吻,她都会提前把口红洗掉。
周云川不得不承认,跟他离婚,她属实是开心的。
那种迫不及待想要奔向新的人生的喜悦,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,旁人一眼就瞧出来了。
离婚这片区域排了不少人,对比结婚窗口那边的凋零,这边反倒算得上是人山人海。更有趣的一点是,每一对即将离婚的男女上,大部分都是女方一脸轻松或者充满笑意,而男方愁眉苦脸居多。
梁招月没去细究为何周云川会盯着自己看,是觉得陌生还是别的什么。
她想,余淼说得对,时代变了,爱情对女人而言,再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事情,她们的选择也不再是片面。
处理的流程还算快,很快就轮到了他们。
工作人员大概也是麻木了,目光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两眼,但也没说什么,更没什么太大的情绪波澜,只是按着程序照本宣科地询问。
在被问到为何离婚这个问题上。
梁招月给出的答案是:“感情和生活理念不合。”
周云川则是沉默。
工作人员又朝他问了一遍。
周云川还是没有回应,梁招月不得不转过脸看他。
工作人员又翻了那份协议,最后停在某一张纸上,说:“这位先生,您是自愿离婚的吗?”
周云川侧过脸,迎上梁招月的视线,他竟然笑了下,多少有些自嘲道:“我也不清楚是不是自愿的。”
闻言,梁招月即刻皱眉。
工作人员放下那份协议,郑重其事地和两人说:“婚姻不是儿戏,二位一定要确认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