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时和王臬一怔,没想到他们一来赵含章就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们。
赵含章特别真诚,不仅手书一封给平舆和新蔡的官员,让他们协助谢时和王臬招兵,还让范颖和赵云欣跟着他们。
赵含章先介绍范颖,“这是我郡守府户房的记室,才能杰出,可助二位招兵买马。”
“赵云欣是我族妹,也是我身边的主记掾,二位但有所需,可与她说。”
谢时和王臬也都不是扭捏之人,赵含章既然如此看重他们,他们自然不磨叽,立即接了东西,直接道:“我们明日就去平舆和新蔡。”
俩人看向站在一旁的范颖,很担心她能不能跟上,毕竟是女子。
范颖却很激动,脸色薄红的和赵含章道:“女郎放心,我必不负女郎所托。”
从刚才看赵含章和谢时切磋她就满心激动,此时更是恨不得为赵含章肝脑涂地,别说让她去平舆和新蔡招兵买马,就是让她上前线也行啊。
她自告奋勇,“我这就去找云欣回去收拾东西,明日一早启程。”
赵含章笑着应下。
因为要出兵,赵云欣和孙令蕙也忙碌,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,但她们也没下衙,正在和众官吏一起做事。
范颖过来拉她,她从公文上抬起头时还有点儿懵,问道:“何事?”
“女郎让我们二人随谢时王臬去平舆新蔡招兵。”
作为赵含章的秘书之一,赵云欣当然知道谢时和王臬是谁,她愣愣,“不是说要考试吗?”
一旁的孙令蕙头也不抬的道:“上午铭舅舅来找郡丞,郡丞答应见他们了,不过随后便有军情来报,汝南郡要出兵,招贤考应该考不了了。”
赵含章却打算如期执行,将此事拜托给汲渊,“这场仗不知打到何时,不能因为前线就荒废了后方,所以招贤考还是继续,粮草一事也托付给先生了。”
汲渊一口应下,道:“今日下午,西平和上蔡的粮草已经清点出来,第一批粮草已经出发,女郎只管往陈县去,粮草暂时不用担忧。”
赵含章很是满意,她就知道汲渊能干,这事儿交给他没问题。
劝人被反劝
在傅庭涵的调配下,将其配给两队精兵,其余士兵用的还是以前的军备。
赵含章拿上佩剑便大踏步往外走,赵二郎一身盔甲的跟着她屁股后面,王氏一脸忧愁的站在大门里送他们,看到俩人过来,她扯了扯嘴角,勉强笑道:“你们一定要平安归来。”
赵含章应下,赵二郎把胸口拍得哐哐响,“阿娘放心,我一定保护好阿姐。”
王氏温柔的摸了摸他的盔上的红缨,“要好好听你阿姐的话。”
赵二郎第一次被母亲如此温柔的对待,一时有些沉醉,他狠狠地点头,头盔就撞在他娘的手背上,一下就红了。
王氏不动声色的收回手,只是伤感也消了不少,她道:“去吧,我在家中等你们回来。”
傅庭涵早一步在军中,了,看到俩人过来便点了点头,“赵驹去点兵了。”
西平县内外的部曲,她只留下两百人,其余人全都要与她出征。
好在这时候秋收已经结束,他们离开不影响秋收,但再过不久就是种冬小麦的季节。
赵含章只要想到可能无人耕作的田地就忧愁,所以她叮嘱常宁:“我走了以后,你们还是要收拢流民,尽量将冬小麦种下,不能荒废了田地。”
常宁应下。
赵含章:“人力有尽时,还是应该多养牲畜,以畜力代人力。”
常宁躬身道:“下官会让人留意牛马骡子,尽量多养。”
赵含章颔首。
赵驹点好兵马,赵含章便骑马来到军前,看着军容整肃的大军高声道:“此一去不仅是为了保护豫州,更是为了保我汝南郡,保护我们的父母家人!”
“大家都经历过乱军肆虐,甚至不少人的家人都是死在乱军抢掠之中,这一年来,我汝南郡百姓安居乐业,而现在有人要坏了我们的和平,要让我们重新陷入战乱之中,将士们肯答应吗?”
安静的大军立即爆发出怒吼,大声回道:“不答应!不答应!不答应!”
“好!那我们便出发陈县,将这些乱臣贼子挡在陈县之外!”
全军大吼三声应下,赵含章一踢马肚子,沉声发令:“出发!”
旁边的令兵立即吹响兽角,指令全军出发。
赵铭在县城之中听到这声悲远的号角音,起身走到了窗边,远远的望着城门方向。
赵程走到他身侧,“兄既放不下,为何不去送她一程?”
赵铭道:“此一去也不知是生是死,她把二郎都给带上了。”
赵铭面无表情的道:“是我小看了她。”
赵程却很欣慰,“不愧是治之的女儿。”
他看了一眼赵铭道:“兄心怀宗族,而她心怀天下,这并没有冲突。”
赵铭当然知道,不然他也不会把王臬和谢时俩人送到她身边了。
俩人正对着窗户感怀,外面突然一阵喧闹,长青小跑着进来,气喘吁吁地禀道:“郎君,东老爷过来了,管家正在前面拦着呢。”
赵程疑惑,“来就来了,拦着他做什么?”
长青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郎君,声音低了八度,“三娘将云欣女郎派出去招兵了,这次打仗还带着孙家的表小姐,听说宽小郎君也要领兵去陈县……”
赵程皱眉,“既做了朝廷命官,自然要听上官号令,这有什么可闹的?”
赵铭一脸严肃的点头,和赵程道:“你去见见赵东吧,我看他这几年管理庶务,把从前读的书都塞到狗肚子里去了。”
赵程抬脚就往外走,不多会儿外面就传来他训斥人的声音。
虽然赵东比赵程年纪大,但对这位族弟,赵东还真有些怕,最主要是,赵宽是赵程的学生……
赵程脸色沉肃,“三娘都能领兵出征,宽儿和云欣怎么就不能去招兵了?他们既做了朝廷命官,那就得尽朝廷命官应尽的职责,不然趁早辞官,将位置让给别人。”
说到这里,赵程脸色更加不好,训斥道:“休要做王衍之流,我赵氏要是出这样的子孙,我必将他逐出族外!”
赵东快哭了,跺脚道:“可程弟,战场上刀剑无眼,宽儿也就算了,云欣可是个女郎啊!”
“三娘不也是女郎吗?”
“谁能跟她比?她杀人如切瓜,我们家云欣却是连一只鸡都没杀过的。”
赵程不高兴了,“谁还是天生就会杀人的吗?难道先前三娘不是如云欣一样的千金之躯,同样不知杀鸡杀鱼吗?”
“这,这……哎呀,你没女儿,我跟你说不着。”
赵程却甩袖道:“分明是你无理取闹,快回家去,休要在这儿扰铭族兄清净。”
“云欣和宽儿若是在战场上出事怎么办?”
赵程脸色一沉,一脸肃穆道:“那宗族会将他们记在族谱上,为他们立传做祭!”
他道:“如今乱世,死的人还少吗?和他们一起上战场的人那么多,死的又不止他们两个,别人死得,他们死不得吗?”
赵东张大了嘴巴,气得口不择言,“你,你,程弟,你别以为你是宽儿的老师我便不敢说,这是事情没落到你身上,若是落到你身上……”
“你说的没错,”赵程抬头看了一下天空,长叹一声道:“是我糊涂了,如此紧要时刻,我留在族里能做什么呢?”